钟帆脖子一缩,声音更小了。
“路上……路上碰到了卢大人家的卢培春,还有赵家的赵鸣……”
他口中的卢培春和赵鸣,乃是崇文书院里出了名的两个刺头,平日里便与钟帆不大对付,仗着家中有几分势力,时常寻衅滋事。
“他们……他们便笑话我,说……说我念了这么些年的书,还是个榆木疙瘩,一窍不通……还说……还说我们钟家,怕是要一代不如一代,日薄西山了……”
钟帆说到此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委屈与不忿,脑袋也微微抬起了一些。
钟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怒火更盛。他可以容忍儿子顽劣,却听不得旁人如此作践钟家门楣!
“然后呢?你就跟他们起了口角?”
钟帆一挺胸膛,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声音也大了几分。
“儿子自然不服!便与他们分辩,说我大哥……我大哥钟鼎,乃是今科会元,更被皇上破格提拔,入了户部,当了主事,还得了皇上御赐的黄金百两、锦缎十匹!我们钟家,只会越来越好!”
他说得慷慨激昂。
钟懿站在一旁,听着钟帆这番“豪言壮语”,心中也是一阵无语。
这小子,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么?不过,这份维护家族荣誉的心思,倒也难得。
“那两个混账小子自然不信!”钟帆愤愤然,“他们说我吹牛,说大哥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要与大哥比试比试,看看大哥的真才实学!”
说到这里,钟帆的气势又弱了下去,偷偷抬眼看向钟懿,声音带着几分怯懦和哀求。
“鼎……鼎哥儿……我……我一时气不过,就……就替你应下了……”
钟帆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带着哭腔。
“鼎哥儿,我对不住你……可他们实在太欺负人了……”
“混账东西!”钟雄再也忍不住,一拍扶手,太师椅发出“咯吱”一声巨响,“你……你真是要气死老夫!现在敢不通过钟鼎的允许就答应比试,下一次是不是就敢替你爹答应什么事情了!”
“更何况,钟鼎也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底细,你如此嚣张,让那两人如临大敌做足了准备,若是使了阴招算计钟鼎,到时候我钟家的脸面可就真的没了!”
钟雄气得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儿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钟懿好不容易才为钟家挣回些颜面,他转头就要给败光!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钟夫人连忙起身,扶住钟雄的胳膊,急声劝慰,“帆儿他也是一时冲动,维护家里的名声心切,您别气坏了身子!”
说着,她又转头嗔怪地瞪了钟帆一眼,泪眼婆娑。
“帆儿,还不快给你鼎哥儿赔个不是!看你闯的这叫什么祸事!”
钟懿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对着钟雄拱了拱手,语气平和。
“老爷息怒。此事倒也情有可原,帆弟年少气盛,维护家族之心可嘉。不知那两位公子约在何时何地比试?”
钟帆一听钟懿这话,眼中顿时放出光来,连忙抢着回答。
“是崇文书院的张都尉家公子和李侍郎家公子!就在五日后,你们休沐那天!地点就在崇文书院的明伦堂!”
说完,他又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望着钟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