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衙门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京城各部衙门自然也收到了风声。
一时间,怨声载道。
“岂有此理!我堂堂工部,何时轮到一个户部的小小主事来发号施令了?”
“就是!让咱们翻找三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他钟鼎算老几?”
“嘘!小声点!人家手里可有那个!”说话的官员指了指头顶,又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众人顿时噤声,脸上却依旧愤愤不平。
一个小辈,仗着圣眷,便如此嚣张跋扈!真是岂有此理!偏偏……还真奈何他不得!
工部衙署之内。
赵耀带着几名户部书吏,捧着钟懿的批文,前来调阅账册。
工部的一位主事斜睨着赵耀,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哟,这不是赵员外郎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本部衙门可忙得很,怕是没空招待赵员外郎啊。”
赵耀如今得了钟懿提携,又身负皇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的小吏,他将腰杆一挺,朗声道:“下官奉户部钟大人之命,前来调阅贵部近三年与兵部所有物资往来的账册、契书及批文,还请这位大人行个方便。”
那工部主事冷笑一声。
“钟大人?哪个钟大人?本部只认尚书、侍郎,何曾听过什么钟大人?赵员外郎,你不过区区一个从六品,也敢对本部指手画脚,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罢!”
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也敢狐假虎威!真当工部是泥捏的?
赵耀脸色一沉,心中却无半分惧意。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强硬。
“这位大人,下官的确官卑职微。但钟大人有言在先,他手持尚方宝剑,陛下钦赐,有先斩后奏之权!若因贵部不肯配合,耽误了查案,回头钟大人怪罪下来,说不得就要拿几个不开眼的人头去祭旗立威。到那时,可别怪下官今日没有提醒过!”
“你……”工部主事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铁青,指着赵耀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他原以为钟鼎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想到竟如此狠戾!他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哪里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去赌钟鼎的剑快不快!
“哼!”工部主事重重一哼,拂袖而去,“等着!本官这就去禀明堂官!”
虽是去禀告,但那服软的姿态,已是昭然若揭。
雷霆手段之下,效率自然惊人。
不到半日功夫,吏、礼、兵、刑、工五部,以及大理寺、宗正寺、太仆寺等十数个衙门的相关账册、凭证,便如小山一般,一车一车地运抵户部度支司。
一时间,度支司内堆满了积着厚厚灰尘的陈年卷宗,空气中都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
钟懿站在那如山如海的账册面前,看着眼前这几乎要将整个衙署淹没的卷宗,饶是他心志坚定,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手心微微有些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