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天怎么没去钟府做事?”
按照惯例,钟母平日里是要去钟府后厨帮忙,补贴家用的。
钟母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声音有些含糊。
“是……是老爷和夫人心善,看你爹身子不爽利,特意准了我几天假,让我在家……好好照顾他。”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钟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那一丝不自然。
钟懿心中念头急转,决定再试探一下。
“哦,对了,”钟懿故作随意地提起,“前些日子在青州,二公子还特意嘱咐家里,请了大夫过来给爹看病呢。爹,那大夫怎么说?开的药可还管用?”
钟懿紧紧盯着钟父的眼睛。
钟父闻言,浑浊的眼神明显滞了一下,随即用力点了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看过了,陈大夫来看过了……开了药,说……说没什么大事,按时吃药……吃完了……咳……吃完了就没事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又被一阵压抑的咳嗽打断。
钟懿心中“咯噔”一下。
陈大夫?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父母的神情,这病态的咳嗽,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草药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钟懿脑海中逐渐成形。
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那我……是有些累了,先回房歇会儿。”
见儿子终于不再追问,钟父钟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看着钟懿转身走向自己那狭小的房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畏惧。
“这孩子……”钟母看着儿子的背影,声音低得如同蚊蚋,“这趟回来,怎么感觉……眼神那么厉害,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钟父苦笑一声,靠在床头,气息依旧不稳。
“大了,懂事了……也……也更难瞒了……”
钟母眼圈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压抑着绝望、
“他……他总要知道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能瞒一天……算一天吧……”钟父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这都是命……我宁可……宁可他晚点知道……咳咳……”
“好端端的人,怎么……怎么就染上这要命的肺痨了啊……”
钟母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泪水无声地滑落,肩膀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
肺痨!
这两个字清晰地传入了假意离开,实则躲在门外偷听的钟懿耳中!
在这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大渊朝,肺痨几乎等同于绝症!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一天天衰弱下去,直至油尽灯枯!
难怪爹会咳成那样!难怪娘会那般惊慌失措!难怪他们要拼命隐瞒!
钟懿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作为一名现代人,钟懿深知肺痨的可怕,但也知道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至少,延缓病情、改善症状的方法是有的!
首先,必须找到那个陈大夫!问清楚诊断的细节和用药情况!
钟懿再也顾不上什么天色已晚,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他毫不犹豫,转身拉开门,大步流星地直奔钟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