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帆跑到近前,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钟懿,又看了看旁边的钟鼎,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咦?你们俩……哪个是鼎堂弟?我爹信里说,鼎堂弟才学惊人,中了青州魁首,这就要进京当官了!”
真钟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钟懿上前一步,脸上挂起温和得体的微笑,拱手行礼。
“帆堂兄,许久不见。我是钟鼎。”
“你?!”钟帆瞪圆了眼睛,围着钟懿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哎哟喂!鼎堂弟,几年不见,你这变化也忒大了吧!以前胖的和什么似的,现在……啧啧,气度不凡啊!果然是中了魁首的人!”
钟帆一拍钟懿的肩膀,力道不小,带着自来熟的热络。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在老家,你非要骑那匹刚买的小马驹,结果‘咔嚓’一下,把马背给坐塌了!哈哈哈!为此你还被二叔狠狠揍了一顿!”
坐塌马背?还有这事?
钟懿额头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哪里知道“钟鼎”小时候的糗事!
钟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真钟鼎,只见这位正主正仰头望着天,一副“今天天气真好,云彩真白”的无辜模样。
钟懿心中无奈,只能强笑着打哈哈。
“咳咳,帆堂兄好记性。都是陈年旧事了。此地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先回府再叙?”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钟帆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走走走,先回家!我爹可等急了!”
钟帆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领着两人往停在不远处的另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走去,嘴里还没闲着,开始低声吐槽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爹成天板着个脸,就知道让我念书!念书!枯燥死了!还是鼎堂弟你厉害!年纪轻轻就是解元公,马上就要当官吃皇粮了!哪像我,唉,到现在还是个童生,天天被骂!”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真钟鼎的心坎里,他立刻找到了共鸣,猛点头,一脸感同身受地插话。
“是啊是啊!帆堂……少爷,读书……读书最难了!那些字看得我头昏眼花,比扎马步还累!”
“可不是嘛!”钟帆像是找到了知己,眼睛一亮,拉着钟鼎的手,“兄弟,你懂我!走走走,上车再说,回头哥哥带你去京城最好玩的地方逛逛,保准比啃书本有意思多了!”
两人一见如故,竟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从读书的苦闷聊到哪里的点心好吃,哪家的曲儿动听,浑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顶着“钟鼎”名号的钟懿。
钟懿跟在后面,听着这“真假钟鼎”相谈甚欢,心中既是松了口气,又是提心吊胆。
还好,这钟帆性子大咧咧,没起疑心。
钟鼎这家伙……也算歪打正着,没说漏嘴。
只是…这俩‘难兄难弟’凑一块儿,以后怕是有的头疼了。
马车很快抵达了位于京城内城的一处气派府邸。
朱红大门,铜环兽首,门前石狮威武,处处透着官宦人家的威严。
进了府门,穿过几重院落,来到正堂。
只见一个面容方正,身形微胖,留着三缕长髯,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严肃,不怒自威。
正是钟帆口中的父亲,当今兵部驾部司郎中,钟雄。
“爹!鼎堂弟接来了!”钟帆人未到,声先至,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一把将钟懿往前推了推,“人给您送到了!我跟钟懿还有功课要温习,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