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懿只觉得心口怦怦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热,看着崔燕婉那双充满期待的清澈眼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能张着嘴,支支吾吾地“啊……这个……”了半天,最后在少女越发明亮的目光注视下,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钟懿脑中尚是一片混沌,只觉自己今日怕是撞了什么邪,先是被吴泉那厮诬告,险些身陷囹圄,眼下又被这崔家小姐一番“奇袭”,竟稀里糊涂应下了收徒之事。
他正自手足无措,崔燕婉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已弯成了月牙儿,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话音未落,她身旁一个伶俐的丫鬟已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前,托盘上铺着明黄锦缎,其上是一方端砚,几锭徽墨,一柄玉管狼毫,外加一束干肉——这正是大渊朝拜师礼中最为常见的“束修”。
崔燕婉也不等钟懿反应,已盈盈下拜。
“这……”钟懿刚想开口推辞,已是骑虎难下。
“胡闹!”
一声略带不悦的低喝自身后传来。
崔文正眉头紧锁,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原本还盘算着,若钟懿与燕婉能成就一段姻缘,于崔家、于钟懿,皆是美事一桩。
谁曾想,这女儿竟不声不响,自己先拜了师!
这丫头,心思越发大了!师徒名分一定,再谈婚嫁,岂不平白矮了一辈?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他心中暗自摇头,却也不好当众拂了女儿的兴致,更不好驳了钟懿的面子。
长公主在一旁含笑看着,那双洞察世事的凤眸中闪烁着几分了然与促狭。她轻启朱唇,声音依旧带着那股子慵懒的贵气。
“崔尚书,本宫若是没记错,钟侍郎今日,便该回户部当值了吧?”
崔文正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收敛了思绪,躬身应答:“长公主殿下所言极是。陛下恩典,允钟懿在刑部历练两日,协助查案。今日期满,自当返回户部,料理度支司公务。”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长公主掩唇轻笑,那笑声如玉珠落盘。
“本宫还听说,今日刑部的林侍郎也来了?”
崔文正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林昌?他怎么也来了?女儿及笄,我并未给他下帖子啊!
这林昌乃是刑部左侍郎,与我同为二品大员,他今日不请自来,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弹劾我与刑部官员过从甚密,结党营私,那可就麻烦了!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正自头疼,却见人群中果然走出一个身形魁梧,面容刚正的中年官员,正是刑部左侍郎林昌。
林昌大步流星,先是与崔文正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即目光炯炯地望向钟懿,声如洪钟。
“钟老弟,久仰大名!方才听闻你揭穿那‘送子神医’的骗局,真是大快人心!此等奸徒,蛊惑人心,骗取钱财,实乃我大渊朝之蛀虫!林某不才,愿与钟老弟一道,即刻前往,将那骗子捉拿归案,以正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