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院大人,\"王左挂强压怒火,抱拳行礼,\"标下此次前来,是为麾下军士请饷,我们当官军到现在半年未发分文没钱也就算了,连续三月没有发粮米军中已有饿死者。\"
\"哎呀,王守备啊,\"李应期这才放下毛笔,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困难,流寇四起,粮饷都要优先供给前线将士。你们既然已经归顺,就该体谅朝廷难处嘛。\"
王左挂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按院大人,我的军士也是朝廷官兵,为何待遇差别如此之大。\"
\"王守备!\"李应期突然变了脸色,\"注意你的身份!你一个降将,朝廷不追究你从贼之罪已是天恩浩荡,还敢在此聒噪?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杨制军有令招抚,谁愿意收留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流寇?\"
王左挂浑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终于明白了,在这些官老爷眼里,他们永远都是\"降贼\",永远都没办法在他们眼里得到正眼相看。
回营的路上,王左挂一言不发。夜幕降临,荒野中只有马蹄声单调地回响。经过一处山坡时,他勒住马,远眺黑暗中零星的火光。那是榆林城外张举人的庄园,据说张举人有个大官姻亲,家中粮仓堆满了粮食和银子。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王左挂心中萌生。
三天后的深夜,一队蒙面穿着黑衣的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张氏庄园。王左挂亲自带队,他选了二十个最忠心的老部下。所有人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记住,只取粮饷,不得伤人。\"王左挂低声嘱咐,\"得手后立刻撤回,绝不能暴露身份。\"
老六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自从决定干这一票,军士们的士气反而高涨起来。重操旧业的感觉真好啊。
行动出奇地顺利。榆林卫附近不可能有流寇前来,庄园的护院根本没想到会有官兵来打劫。不到半个时辰,王左挂的人就控制住了局面。粮仓里堆满的粮食让他们瞠目结舌,足够营里那四百弟兄吃上好久还吃不完。
\"大哥,你看!\"老六兴奋地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王左挂却高兴不起来,看着被捆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张家人,他感到一阵恶心。
凭什么这些人能饱食终日?自己当老百姓时吃不饱,当贼后天天被追亡逐北,当官军后还吃不饱,为什么自己的命这么惨?
在这个思想影响下,王左挂恶向胆边生,也忘了刚才说的不准伤人,命令自己的这些亲信将张家全家灭口,然后一把火烧了庄园。
麾下这些亲信本来就是积年老贼,干这行轻车熟路,早先不知道破过多少地主庄园,临走之前还释放了压抑许久的仇恨,将这些丫鬟还有张家的小姐都奸淫了。
王左挂则在一旁对着张举人尸首砍了一刀又一刀,发泄这几个月来不满的怨气。
手下以为庄园里面所有人都死了,就将蒙面取了下来,一个军士在搬运粮食时被躲在阁楼上一个张家的丫鬟认了出来,那军士曾在两月前给张家做过短工。
在王左挂走后一段时间,她来到榆林卫想找到当官告知此事,这件大事被一层层报上了巡抚那里。
正好洪承畴此时巡视镇兵回来,听闻此事后大怒,嘴里说道:\"杨制军都招抚了些什么人,归顺官军后还如此行为。\"随即对手下说道:\"请李按院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