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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德城比王左挂想象中还要破败。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偶尔有几个面黄肌瘦的百姓匆匆走过,看见穿着官服的人立刻低头避让。王左挂被带到离州衙不远的一处小院,门口站着四个持枪的军士。
\"这就是您的住处了,这是巡按大人特意安排的。\"
\"谢巡按大人恩典。\"
就在王左挂走马上任,正准备大展拳脚时,李应期也在想办法做掉他,而不久后高迎祥居然来打绥德了。
原来从府谷离开后,高迎祥一直躲在老家安塞,他队伍人数多有些缺粮了,就想着打下绥德这座州城夺取粮食。
当初蒲州都是王嘉胤合十万众围攻许久才拿下,绥德这个陕北的州城又岂是现在的高迎祥能攻下的?围攻五天,丢下千具尸体后,见打不下来高迎祥就撤围了,跑到附近山坳里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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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高迎祥来攻,倒让李应期想到了除掉王左挂的办法。王左挂被请到州衙门,大堂上除了李应期,还有知州和几个文官,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王守备,闯贼是你旧识吧?\"李应期开门见山。
王左挂心头一跳:\"卑职与闯贼确曾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深交。\"
\"是吗?\"李应期从案上拿起一封信,\"那这封信作何解释?\"
王左挂定睛一看,顿时冷汗直流,上面居然写的是他与高迎祥勾结一事,字体和他有八成像。
\"按院大人明鉴,这……这不是卑职写的!\"王左挂强作镇定地解释道。
李应期冷笑:\"这笔迹和你写的字都差不多,还说你没有?\"突然他一拍惊堂木,\"王左挂,朝廷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结流寇,意图谋反!\"
王左挂知道辩解无用,猛地拔出藏在靴中的短刀,但还没等他动作,两侧埋伏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
\"押下去,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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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左挂被关进衙门后院的地牢。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他坐在草堆上,想着临走前老六的忠告,再想到自己身陷囹圄,可能活不了了,一时间他悟了,他想明白了自己以前老想投靠官府,终究是怕死,但现在他不怕了,以后再也不会向狗官下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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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夜里,牢门突然打开。李应期带着几个亲兵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王守备,这几日可好?\"李应期示意亲兵搬来一张小桌,摆上酒菜。
王左挂警惕地看着他:\"李大人这是何意?\"
\"高迎祥已经跑远了,绥德安全了,\"李应期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你的那些旧部倒真是忠诚啊,居然聚集在一起进攻了榆林的巡抚衙门。不过没打进去,让一个叫老六的人带着一百多人跑了。\"
王左挂心中一沉:\"你想怎样?\"
\"不急,先喝一杯。\"李应期将酒杯推到他面前,\"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乱世之中,能拉起一支队伍不容易。只可惜你选错了路,大明不是你这种草寇能撼动的。\"
王左挂没有碰那杯酒:\"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见王左挂不再求饶,李应期也不想再羞辱他了,没有意义了。
他站起身,对亲兵使了个眼色:\"既然如此,就送你上路了。\"
亲兵上前按住王左挂,强行给他灌下一杯酒。酒入喉中,火辣中带着一丝苦涩。王左挂立刻意识到酒中有毒。
\"放心,不是剧毒。\"李应期冷冷地说,\"会让你慢慢死去,足够看到明日的太阳。\"
王左挂感到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已经跪了很久了,现在不想跪了,他想站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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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是王左挂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夜。毒药慢慢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但比肉体痛苦更甚的,是心中的悔恨与愤怒。
他恨自己软弱轻信官府,害死了那么多兄弟,当然,最愧疚的就是苗美了。
\"好兄弟,我来了……希望你原谅大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