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帝御时·立春祭与雨水占

第一节 立春·霜崖问草（上应天枢之象）

昆仑山北麓的凌霜崖终年覆雪，唯有崖底三寸见方的谷地生着一丛冬凌草。这日酉时三刻，赤松子的云游玉简突然震动，玉简上\"草木司掌\"的篆文泛起青光——是守草仙童凌儿在叩问节气。

凌儿跪坐在草圃前，指尖抚过凝结冰晶的草叶。立春将至，冬凌草的冰晶该从六棱转为五出了。她取出青铜晷仪，将晷针指向二十八宿中的角宿，晷面上\"木德当令\"的字样随日光渐显。去年霜降时她记下的《草木气脉谱》里，冬凌草应在立春前七日开始转换气机，可今日测得的木气值仍停留在壬水位。

\"凌儿，青帝车驾已过扶桑树。\"赤松子的虚影出现在晷仪上方，道袍上的云纹随仙风浮动，\"今日的立春祭，你须以冬凌草露水为引，行'迎生气'之礼。\"

少女起身拂袖，翠绿裙裾扫过石台上的《神农本草经图注》。这部用金粉抄写的典籍摊开在\"上品·草部\"页，冬凌草条目下批注着\"味甘微苦，性微寒，入肺、胃、大肠经\"的朱笔小字。她提起紫晶瓶走向草圃，忽见冰晶上竟凝着细如发丝的纹路，形如《周易》中的\"泰卦\"爻象。

祭台设在崖顶的璇玑台，八根青玉柱对应八方。凌儿将冬凌草露水注入青铜匏尊，取出七十二节紫竹箫。当第一缕春风掠过昆仑时，她吹奏起《青帝春郊引》，箫声中夹杂着草木抽芽的簌簌轻响。匏尊里的露水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千里之外的人间——枯黄的麦田里，一个农夫正捧着开裂的土块叹息。

\"木气不达土中。\"凌儿按住匏尊边缘，指尖泛起绿意，\"去岁秋旱伤了土母，今春木气当旺而不旺，恐有疠气滋生。\"话音未落，露水表面浮现出《黄帝内经》的片段：\"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

祭礼毕，凌儿回到草庐整理《气脉谱》。竹简上的朱砂笔记显示，近三年来，冬凌草的凝霜期总比《颛顼历》推算的晚三日。她取出弦琴，以商调弹拨《五音疗疾谱》，琴弦震动间，草叶上的冰晶竟随着宫音节奏微微震颤。忽然，第七根琴弦\"铮\"地绷断，冰晶中映出人间县城的景象：药铺前挤满咳嗽不止的百姓。

第二节 雨水·玄露占验（下合地脉之理）

雨水节气前一日，凌霜崖迎来今春第一场雾凇。凌儿晨起扫霜，见冬凌草叶上的冰晶已化作五瓣形状，如微型雪花缀在碧叶间。她取出龟甲在火盆上炙烤，裂纹竟呈现\"水\"字雏形，《洛书》中的\"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字样在龟甲上若隐若现。

\"水旺于子，衰于巳。\"凌儿对着《太素脉诀》比对龟甲纹路，\"今岁雨水在卯月，当主木气疏泄水湿......\"话音未落，崖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仲春时节竟响冬雷，这是《春秋考异邮》中记载的\"阳不掩阴\"之兆。

她快步走到崖边，只见云海翻涌如墨，一道赤雷劈中东南方的药田。凌儿指尖掐算，惊觉那正是去年她私自采摘冬凌草的郡县。怀中的《本草图经》突然发烫，书页自动翻开至\"冬凌草\"篇，配图旁的批注\"主血症，破症瘕\"渗出红光。

申时三刻，玄露降临时分。凌儿持玉盏收集草叶上的露水，每盏需得七十二滴方能成药。当她收集到第三盏时，露水突然变得赤红如血，在玉盏中凝成\"疠\"字。《周礼·天官冢宰》中\"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的记载浮现脑海，她想起赤松子曾说过，人间瘟疫皆与五运六气失调相关。

暮色四合时，凌儿在草庐中摆开五运六气盘。今岁大运为火，司天之气为少阴君火，在泉之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主气相交形成\"火燥相刑\"之局。她取来冬凌草鲜叶，以\"君臣佐使\"之法配伍：叶为君药清热解毒，茎为臣药通络止痛，根须为佐使引药入经。忽然，药臼中升起淡淡白雾，雾中隐约可见人间大夫皱眉开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