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天宝·清明卷:》
节气楔子
“清明三候,桐始华,田鼠化鴽,虹始见。此时气清景明,然雨湿偏盛,脾土易困,需醒脾化湿,忌滋腻壅滞。”
——《脾胃论·清明祛湿篇》
第一章 寒食雨冷的湿瘀之症
清明前七日,蜀地的雨丝如麻线般缠在墓碑间,织就一张阴郁的网。岐黄撑着油纸伞,走在青城山祖坟群中,靴底踩过湿润的青苔,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仿佛踩在脾脏的湿浊里。他停在家族祖坟前,只见碑身布满墨绿色的苔藓,凝结的水珠呈暗青色,宛如瘀血凝固,指尖触碰时,那黏腻感竟顺着指缝渗入肌理,恰似湿浊困脾的触感。
“阿橘,取《千金方》卷十五。”他话音未落,少女已抱着药箱踉跄赶来,发辫上别着的菖蒲叶沾着雨珠,“先生,今日来诊的百姓增至四十二人,皆言脘腹胀满如裹湿棉,大便黏滞如溏泥,更有三成梦见祖先衣履潮湿,立于雨幕中叹息。”
翻开书页,“湿浊内阻,脾失健运,发为痞满,甚则水肿”一句映入眼帘。岐黄的目光落在斜前方的无名墓碑上——碑前的供品早已霉变,馒头生出孔雀石般的绿毛,三牲祭品化作一滩混浊的浆液,与雨水混合后形成紫黑色的积液,状如体内瘀滞的湿痰。更诡异的是,墓碑后的松树根部渗出黑色汁液,沿着树干蜿蜒而下,在泥土中汇成“困”字形状,正是脾土被困的谶语。
辰时初刻,药庐外来了位特殊的病人。担架上的中年男子面色萎黄如陈年草纸,眼眶周围发黑,宛如被人用墨笔圈出两个深潭。他蜷缩在竹席上,双手按压腹部,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大夫,我这儿……这儿像是住了个水鬼,整日沉甸甸的,连吸气都要费双倍的力。”他的儿子扶着担架,袖口沾着泥土:“父亲自寒食起便如此,昨夜梦见曾祖父浑身滴水,站在门槛外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可家里屋顶明明好好的。”
岐黄诊脉时,指下脉息濡弱如水中浮木,重按则陷入泥沼般绵软,舌苔白腻厚如冬雪覆盖的田垄,舌边齿痕清晰如犁过的沟壑。他取出银针,在“中脘”“阴陵泉”“血海”穴行针,针尖刺入皮肤后,竟流出暗紫色血液,血滴落在青石板上,竟如墨汁般晕染,边缘呈现锯齿状,正是“湿瘀互结”的典型体征。
“此证非寻常湿症,乃‘湿瘀交缠,阻滞地脉’。”岐黄皱眉,“速煎‘胃苓汤’加桃仁、红花,以苍术燥湿健脾,厚朴行气除满,泽泻利水渗湿,更以桃仁破血行滞,红花活血通络。再取三年陈艾,灸‘脾俞’‘胃俞’‘足三里’,每穴七壮,以温化寒湿,通行气血。”
阿橘刚要生火,窗外忽然响起闷雷,雨点砸在青瓦上,竟带着冰粒,宛如天地在为地脉之瘀而哭泣。药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男子脸上的阴影如鬼魅游走,他忽然指着窗外:“瞧!那些墓碑在动……”
第二章 土伯的地脉之嘱
子时,岐黄携赤玉符来到家族祖坟。月光穿过雨幕,在墓碑间投下斑驳的影子,宛如无数只从地脉伸出的手,试图抓住生者的衣角。他腰间的赤玉符发出温暖的黄光,竟在湿土上映出一条盘根错节的根系,根系的末端直通青城山深处的乱葬岗,那里曾是蜀地历次战乱的埋骨地,如今荒草萋萋,狐兔夜嚎。
土伯的身影从祖坟后转出,黄袍上沾满新鲜的泥土,手持的耒耜尖端还挂着几缕草根,腰间别着一串墓前摘下的艾草,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五色光芒:“岐黄,汝可知清明为何多雨?非天欲泣,乃地脉瘀塞,湿浊上泛也。”
岐黄一愣,拱手道:“愿闻其详。”
“清明者,‘天清地明’之意,本应气清景明,然今岁地脉中藏污纳垢,无名无主之骨多达三百六十具,如人体经络中瘀滞的痰湿,致地脉不通,水湿不化。”土伯指向乱葬岗,“彼处乃‘地脉脾经’所在,今瘀塞如脾之大络,故百姓脾困,祖先难安。”
岐黄恍然大悟:“祖先荫庇与地脉相通,地脉湿瘀,则气血难行,子孙脾困。此乃‘天人感应’之理,如《黄帝内经》所言‘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脏腑,外络于肢节’,地脉亦如人体经脉,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土伯点头,从袖中取出五个布袋,布袋上分别绣着青龙、朱雀、黄龙、白虎、玄武纹样:“此乃‘五方土’,青土取东方森林腐殖土,赤土取南方丹霞山土,黄土取中央麦田土,白土取西方盐碱土,黑土取北方沼泽土,各有归经,可调和地脉五行。汝以青土补肝,赤土养心,黄土健脾,白土益肺,黑土滋肾,合之可通五脉,兼祭无名之骨。”
第三章 艾火通脉的祖先之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