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折·浊语迷心
寒潭边的雾气突然凝结成墨色,阿野握着银鳞碎片的手忽然发颤,碎片上的赤鳞纹路竟渗出黑血,在掌心绘出扭曲的“疑”字。螟虫群在黑雾中嘶鸣,每只虫豸的七窍都吐出细小的人面虚影,千张面孔同时开合,发出浑浊的哄笑:“青帝镜中藏玉简,司律刀下无冤魂……凡人啊,你以为自己是哪颗星子?”
三魔幻形·攻心为上
黑雾中走出三道虚影,每道都化作阿野最恐惧的模样:
第一魔化作金山银山,顶戴花翎的神官坐在金锭上抛着骰子:“交出逆时花,我保你良田千顷,美人在侧,再无寒夜守青禾之苦。”金锭砸在石阶上,裂成两半,里面竟填满了虫豸的尸体,每具尸体都穿着宓罗的素白襦裙。
第二魔化作全村老少,举着火把将他围在中央:“花神降灾!烧死这勾连妖仙的凡人!”火把光里,他看见张婶举着带血的镰刀,王伯扛着浸过猪笼的绳索,每个人眼中都映着浊魔的瞳孔。
第三魔最是可怖,竟变成宓罗的模样,却穿着司律神官的华服,指尖缠绕着锁神咒的锁链:“阿野,神庭的露水比人间的雨水干净,你留不住我的。”她抬手摘下发间稻穗,露出额角的神纹,那纹路与青帝冕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稻穗镇魔·执念如锚
阿野后退半步,竹筐里的稻穗突然沙沙作响,竟自动跳出筐外,在他脚边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为首的稻穗正是宓罗血灌的那支,穗尖谷粒爆开,露出里面蜷曲的“诚”字金纹,金纹如利剑出鞘,将第一魔的金山劈成齑粉,虫豸尸体遇光化作露珠,滴在洛神花瓣上,竟开出透明的花。
“我贪的是稻熟丰足,不是金山银山。”他踏过碎金,转向第二魔。村民虚影挥着火把扑来,却在触及稻穗阵时纷纷后退,火把变成了稻苗,火舌化作清风。阿野认出这些都是他曾帮过的村民——替李叔治过蝗灾,帮赵婶找过走丢的耕牛,教孩童们编过捉蝉的网。“你们怕的不是花神,是神庭灌给你们的恐惧。”他轻声说,村民虚影闻言纷纷低头,化作尘埃散去。
第三魔发出尖啸,宓罗的幻象开始崩解,露出底下司律神官的真面目:“凡人就是凡人,竟能破我‘三毒幻阵’!”神官挥袖射出冰锥,却见阿野解下竹筐里的花环——那是孩童们用洛神花编的,此刻在他手中化作利剑,剑身上映着所有他守护过的笑脸。冰锥撞上花环,竟碎成漫天流萤,每只流萤都停在神官的法袍上,烧出“伪”字孔洞。
逆时花开·罪影现形
赤鳞兽趁机撞开寒潭水面,阿野怀中的血色种子破土而出,瞬间长成三尺高的洛神花。花朵逆着时间绽放,第一层花瓣映出司律神官与浊魔使者密语的画面,第二层花瓣显露出他篡改护苗咒的罪证,第三层花瓣竟照见青帝袖中露出的浊魔玉简边角。
“青帝他……”神官脸色骤变,“你怎么会有逆时花?这是创世花神的禁术!”阿野这才想起宓罗曾在他掌心种下的血珠,原来那不是普通的种子,而是她用半缕神魂凝成的逆时花种。花朵根茎深入寒潭,竟将潭底的冰晶柱震得嗡嗡作响,宓罗腕间的锁神咒锁链应声而断。
浊魔的怒吼从潭底传来:“既然看见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无数黑蛇从水中钻出,蛇信子上沾着蚀骨黑焰,赤鳞兽连忙用鳞片护住阿野,却被黑焰灼伤前爪。千钧一发之际,阿野将逆时花插入寒潭,花根触及宓罗的神魂枢机,整座寒潭的水竟变成了洛神花羹的琥珀色,甜香中带着铁锈味,那是她三载来咽下的血泪。
心灯长明·破妄见真
黑蛇在甜香中化作青烟,阿野趁机扑向冰晶柱,抱住险些跌倒的宓罗。她的肌肤冷如寒冰,却在触到他体温的瞬间,眼尾渗出热泪:“傻孩子,浊魔的话……”“我只信自己的眼睛。”阿野打断她,取出煮好的洛神花羹,羹汤表面映着他磨镰刀的倒影,“你瞧,这汤里有春露、夏阳、秋霜、冬雪,就是没有神庭的算计。”
宓罗捧着羹汤,泪滴入碗中,竟在汤面映出青帝的脸——他望着逆时花的画面,指间的玉简正在渗血。远处,仙山诸神的虚影聚在云端,议论声如雷:“司律竟私通浊魔!”“青帝为何隐瞒玉简之事?”“凡人竟能催动逆时花……”
赤鳞兽忽然低吟:“归墟深处有异动,像是……创世花种在共鸣。”阿野低头,看见宓罗腕间的锁神咒碎片飘向逆时花,与花根缠绕在一起,竟形成了一道直通人间的桥梁。桥的尽头,他们种下的双生花正在阳光下舒展花瓣,一朵承接着仙山的流光,一朵汲取着人间的烟火。
结语·疑云深种
夏至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宓罗发间的草绳花环上。阿野替她拂去鬓角的冰屑,触到她新生的白发,比晨雾更细,比霜花更柔。远处,青帝的身影在云端若隐若现,他望着寒潭中的两人,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袖中的玉简却始终没有放下。
“不管神庭有多少算计,”阿野轻声说,“我们的根,早已扎在人间的泥里了。”宓罗点头,指尖抚过他掌心的花印,那纹路竟与逆时花的脉络完全吻合。赤鳞兽甩尾激起水花,水珠落在他们肩头,化作细小的洛神花,每朵花里都藏着一个未说出口的秘密——关于青帝,关于浊魔,关于归墟深处那个古老的存在。
而此刻,在凡人的执念与花神的血泪中,夏至的阳极生处,一朵逆命之花正在神庭的裂痕里,悄然绽放出撼动六界的色彩。
第五折·三魔现形
寒潭边的雾气凝结成墨色蛛网,阿野握着银鳞碎片的掌心沁出冷汗,碎片上的赤鳞纹路突然渗出黑血,在掌心跳动如活物。螟虫群在黑雾中分化成三团浓云,每团云气都化作他最恐惧的镜像,层层叠叠将他困在中央,如同神庭织就的诛心之网。
贪魔·金冠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