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灵髓！凤霓裳引燃凤血！
萧遥握着玉瓶和玉简，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金镶玉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重逾千钧。而凤霓裳的疯狂举动……更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那个女人，为了力量，为了某些目的，竟敢如此决绝地燃烧凤凰真血？她究竟想做什么？对抗天道？还是……别的？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暂时压下翻涌的思绪。当务之急，是活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拔开那混沌色泽的玉瓶瓶塞。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万物初始的气息弥漫开来，仅仅是吸上一口，就让萧遥枯竭的本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他仰头，小心翼翼地将瓶内那粘稠如汞、三色流转的混沌灵髓倒入口中。
灵髓入喉，并未立刻化作澎湃能量。它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滑落，所过之处，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在刺入骨髓，又似有滚烫的岩浆在灼烧经脉。剧痛！一种深入灵魂、几乎要将意识撕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呃——！”萧遥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眼神锐利如刀，全力运转那几乎停滞的《混沌衍天经》心法，引导着这股狂暴而原始的混沌力量，朝着体内那遍布裂纹、黯淡枯竭的本源核心流去。
与此同时，他也将一瓶生生造化丹抛给战红缨：“红缨……服下……疗伤……抓紧时间……”
战红缨没有废话，接过玉瓶，倒出丹药服下。磅礴的生命精气瞬间化开，滋养着她破碎的躯体和枯竭的气血。她挣扎着盘膝坐起，运转自身功法，引导药力。暗金大戟被她横置于膝前，戟刃上残留的血迹在混乱的法则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时间在剧痛与恢复的拉锯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萧遥体内那足以让寻常修士瞬间爆体而亡的剧痛终于开始减弱。混沌灵髓的力量被艰难地驯服、引导，化作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混沌气流，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修补他本源核心上最细微的裂痕。虽然距离恢复如初还遥不可及，但那令人绝望的枯竭感，终于被一丝微弱的、代表着生机的暖流所取代。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深处那因本源枯竭而涣散的混沌光点，似乎重新凝聚了一丝。
“感觉……好点了？”战红缨的声音传来。她依旧虚弱，但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身上的伤口在生生造化丹的作用下已不再流血，开始缓慢愈合。
“嗯。”萧遥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死气，“这混沌灵髓……霸道得很……但也确实……是救命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空了大半的玉瓶，又看向头顶裂纹遍布的欺天石，眉头微蹙，“可惜……对它用处不大。这东西的伤……需要更特殊的温养。”
他心念微动，将欺天石小心地收回识海深处。那块顽石一进入识海，便如同倦鸟归巢般沉寂下去，只留下极其微弱的波动，证明它尚未彻底崩毁。
就在这时，萧遥心中忽然一动。
一种极其遥远、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焚尽八荒、涅盘重生的炽热与霸道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穿透了无尽混乱的虚空，跨越了难以想象的距离，极其模糊地传递到了他的感知边缘！
这气息……炽热、尊贵、带着凤凰特有的神性，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琉璃将碎般的脆弱和不稳定！
大炎女帝，凤霓裳！
她引燃凤血的气息，竟能穿透如此遥远的空间阻隔和混乱法则传递过来？这绝非正常！金镶玉的情报是对的，凤霓裳此刻的状态，极度异常！她强行获取的力量，恐怕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随时可能失控的边缘！
萧遥的目光投向那气息传来的、混沌乱流涌动的虚空深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凝重。
凤霓裳……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片葬神渊边缘的次元夹缝，绝非久留之地。天道化身虽然隐去，但那几道余雷和最后冰冷的“注视”，意味着他依旧在天道的“修正”名单之上，随时可能引来更可怕的清算。联盟残部虽然暂时被击退，但贪婪不会消失，他们必定在裂缝外重整旗鼓，甚至引来更强大的势力。金镶玉遇袭，破界梭无法接应，前路断绝。凤霓裳的异变，更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巨大变数。
前有狼，后有虎，头顶悬着天道利剑。
萧遥缓缓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不稳，需要扶着旁边一块滚烫的琉璃岩壁才能站稳，但脊梁却挺得笔直。他看了一眼身边拄着残戟、同样挣扎着站起的战红缨。女战神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如寒星般坚定锐利，毫无畏惧。
“还能战吗？”萧遥的声音低沉。
战红缨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断戟，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用行动做出了最铿锵的回答。
萧遥嘴角再次扯起那抹标志性的痞笑，只是这一次，笑容里多了几分冰冷的决断和破釜沉舟的疯狂。
“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电，扫视着这片濒临彻底破碎、被混沌风暴不断侵蚀的空间夹缝，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那里，是世界胎膜与狂暴混沌虚空交接最为薄弱、同时也是法则紊乱最为剧烈、空间裂缝如同破碎镜面般密集的区域。
“此地不宜久留……想活命……”他抬手指向那片混乱风暴的中心，声音斩钉截铁，“我们……闯进去！”
那里是绝对的绝地，连天道之眼的光辉似乎都曾被那里的混沌风暴扭曲吞噬。但绝地，或许也意味着唯一的生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战红缨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片区域涌动的混沌乱流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空间裂缝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却没有丝毫退缩，只是将手中的断戟握得更紧，点了点头。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行动。
两人拖着伤痕累累、力量十不存一的残躯，互相搀扶着，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劈浪的孤舟，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代表着终极混乱与未知的混沌风暴核心，一步步走去。
身后，是他们刚刚经历生死、留下斑驳血迹的焦土。
前方，是吞噬一切光芒与规则的、翻涌咆哮的混沌暗渊。
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和伤口的崩裂。混乱的法则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他们的护体灵光（尽管微弱得可怜），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留下新的血痕。狂暴的混沌气流拉扯着他们的身体，试图将他们撕碎、卷走。
头顶，空间裂缝持续蔓延崩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偶尔一道残留的混沌电弧无声劈落，在他们身边炸开一个深坑，溅起的灼热碎石打在脸上，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脚下的“大地”越来越不稳定，琉璃化的岩层不断龟裂、塌陷，露出下方翻滚沸腾的、由纯粹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暗流。每一步落下，都可能踩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萧遥紧咬着牙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本源深处尚未愈合的裂痕，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混沌灵髓的力量在缓慢修复，但也仅仅是吊住了性命，远不足以支撑如此恶劣环境下的跋涉。他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战红缨同样摇摇欲坠的肩膀上。
战红缨的情况同样糟糕。生生造化丹稳住了她的伤势，却无法快速补充她近乎枯竭的磅礴战气。她拄着断戟，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无比，破碎的甲胄缝隙间，被汗水浸透的绷带再次洇出暗红。她的眼神却始终如同磐石，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越来越近、越来越恐怖的混沌风暴旋涡，为萧遥分担着压力，也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还……撑得住吗？”萧遥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呼啸的混沌气流中几乎听不清。
战红缨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却异常坚定的音节：“嗯！”
突然，两人脚下的岩层发出一声刺耳的爆裂声，大块琉璃状的岩体毫无征兆地向下坍塌！
“小心！”萧遥低喝一声，求生本能激发，体内残存的一丝混沌之力猛地爆发，强行拖住自己和战红缨下坠之势，同时狠狠一掌拍在旁边尚未塌陷的岩壁上！
“轰！”碎石飞溅。
两人险之又险地借力翻滚，狼狈地落在旁边一块相对稳固的凸起岩石上。萧遥捂着胸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从指缝溢出。刚才那一下爆发，几乎再次撕裂了他刚刚被灵髓粘合一丝的本源。
战红缨也半跪在地，断戟深深插入岩石稳住身形，剧烈地喘息着，握戟的手因为脱力而不停颤抖。
抬头望去，前方不到百丈的距离，景象已然大变。
空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不再是裂痕，而是如同被打碎的镜子，无数不规则的、边缘闪烁着危险黑芒的空间碎片在狂暴的暗紫色混沌乱流中沉浮、碰撞、湮灭又重生。时间在这里也呈现出诡异的流速，时而快如流光，时而凝滞如胶。混乱的法则具象化成各种扭曲的光带和无法理解的几何符号，在风暴中疯狂舞动，散发出足以让任何圣主瞬间道心崩毁的错乱气息。
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如同宇宙的伤口，横亘在无数空间碎片的核心。它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物质、能量，甚至空间和时间本身。旋涡深处，是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黑暗。
这里，就是世界胎膜最薄弱之处，是秩序与混沌交锋最惨烈的前线！是真正的禁忌绝域！
仅仅是站在它的边缘，萧遥和战红缨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那无形的吸力扯出躯壳，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投入那永恒的黑暗。护体的微弱灵光如同风中残烛，在这混乱风暴的吹拂下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就是……这里了……”萧遥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旋转的混沌旋涡，仿佛要穿透那无边的黑暗，看到其后的未知。他能感觉到，欺天石在识海深处传来极其微弱的悸动，似乎对那纯粹的混沌之力有所感应。而自己体内那一丝源自混沌的本源，也在这极致混乱的环境下，产生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共鸣。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九死一生的赌局！
“跟着我！”他低吼一声，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将最后残余的力量全部注入识海，勉强催动那布满裂纹、光华尽失的欺天石！
嗡……
欺天石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哀鸣，极其黯淡、稀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微光，艰难地笼罩住了他和战红缨周身三尺范围。
这光晕微弱得可怜，远不如之前硬撼天道时的万分之一，甚至无法完全隔绝周围狂暴的混沌乱流和法则切割，只能稍微削弱其威力。冰冷的毁灭气息和错乱的法则碎片依旧不断渗透进来，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持续刺穿着他们的身体和神魂。
但，这已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庇护！
“走！”
萧遥一把抓住战红缨的手臂，两人同时发力，如同扑向悬崖的鹰隼，纵身跃起，主动朝着那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混沌旋涡边缘，那道最为剧烈扭曲、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玻璃渣般密集飞舞的暗紫色乱流冲去！
身体离地的瞬间，恐怖的吸力骤然增大十倍！狂暴的混沌气流如同亿万柄重锤，狠狠砸在欺天石那微弱的光晕上！
噗！
光晕剧烈摇曳，瞬间变得稀薄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破碎！
萧遥和战红缨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意识在剧痛和混乱法则的冲击下瞬间模糊！
无数闪烁着黑芒的空间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刀刃风暴，迎面绞杀而来！
死亡，近在咫尺！
“给我——定！”
萧遥目眦欲裂，神魂在极限下发出无声的咆哮！识海中，那沉寂的混沌本源核心，在生死一瞬的压迫下，猛地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微弱光芒！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不屈的混沌意志轰然透体而出！
嗡！
欺天石仿佛被这股意志点燃，那即将熄灭的灰黑光晕，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极其短暂地、极其微弱地，稳定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
两人的身影，如同投入沸水的两粒微尘，被那狂暴的暗紫色混沌乱流和无数空间碎片彻底吞没，消失在那个缓缓旋转的、代表终极混乱与未知的黑暗旋涡边缘。
原地，只留下那片依旧在无声咆哮、吞噬着一切光与暗的混沌风暴，以及空间持续崩裂的永恒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