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如水纹般轻轻荡漾,映照出一张威严中透着关切的面容。
只见路四通双鬓微霜,眉峰如刀,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紧紧凝视着水镜另一端泪眼婆娑的路绵烟。
当他看见女儿指间那抹刺眼的血痕,眉头先是猛地一蹙,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疼,随即化为更深沉的凝重,轻叹一声,低声开口道:
“烟儿?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在王家受了什么委屈?”
他的声音透过水镜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却沉稳如山,瞬间便将路绵烟翻涌的委屈尽数压下。
路绵烟见到父亲,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抽噎着将方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渲染了萧婉宁如何以势压人,如何当众羞辱,更是让她禁足三月。
“父亲,她不过是因为自己儿子是个废物,就见不得我们好,仗着修为高,地位高,如此欺辱女儿,您定要为我做主。”
路绵烟泣声道,美目通红,满是期待地看着镜中的父亲。
然而,路四通沉默了片刻,水镜映照下,他的面容似乎更沉肃了几分,眼神锐利,透着一股审时度势的冷静。
“烟儿,你的委屈,为父知道,但此事,你尚需忍耐。”
“忍耐?”
路绵烟有些不可置信,从小到大,在路家,但凡她遇到些不顺心的事情,只需像这样哭闹一番,父亲自会心疼,会为她撑腰,扫平一切障碍,可此次,面对王家的欺辱,父亲竟让她忍耐?
“听我说完。”
路四通声音微沉,那一家之主不怒自威的气仪瞬间弥漫开来,即使隔着水镜,也让路绵烟下意识地噤了声,只是不甘地用力咬着娇嫩的下唇,留下浅浅的齿印。
“为父知你年少气盛,受不得折辱。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路四通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水镜,看入女儿心底,稍稍放缓了语气,轻声道:
“我路家近年来虽借助几处矿脉和坊市,略有起色,也结交了些人脉,但说到底,底蕴尚浅,仍需时日积蓄力量,王家毕竟是传承近百年的修仙大族,根基深厚,族中筑基更是有数位之多,绝非我路家眼下所能抗衡。”
他微微一顿,语气愈发沉重,摇摇头,低声叹道:
“今日之事,归根结底,是你言行不慎,授人以柄,妄议主母,非议嫡子,此乃大忌,萧婉宁执掌内宅,名正言顺,她处罚你,任谁也挑不出错处,若我路家因此事与王家撕破脸,非但占不到丝毫道理,反而会予人口实,招来灭顶之灾,届时,绝非你受些委屈这般简单,恐有倾族之祸……”
路绵烟脸色白了又红,路四通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激愤的头脑稍稍冷却,但那股屈辱感却愈发灼烧五脏六腑,她紧紧攥着双手,哽咽道:
“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非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