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逸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传来:\"今早去备马车时,我去了趟苏家老铺。苏伯母说,你十二岁那年做的机关蜻蜓,至今还挂在堂屋的梁上,翅膀上的磷粉还能发光。\"他从袖中取出个褪色的香囊,\"这是当年你送我的平安符,里面的艾草还是你亲手晒的,我带了八年。\"
亥时的梆子刚响过,青云寺突然燃起大火。苏锦璃跟着楚君逸潜入藏经阁,三皇子正指挥亲兵搬运木箱:\"把这些花名册都扔进火里!\"火光中,她看见楚君逸突然掷出机关链,缠住最角落的木箱——箱缝里露出的纸角,写着\"护麟卫统领楚...\"父亲的名字尚未写完,就被火舌舔舐着卷了边。
楚君逸挥剑劈开木箱的瞬间,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花名册上,竟显露出被墨汁掩盖的字迹:\"永乐二十三年,楚某将皇七子生母的手书藏于...\"话音未落,横梁突然坍塌,三皇子的匕首直刺而来:\"楚君逸,你父亲当年就该和这些废纸一起烧成灰!\"
苏锦璃眼疾手快地甩出银丝,如灵蛇一般缠住了匕首。然而,就在她以为危险已经解除的时候,却瞥见三皇子的袖口处突然滑出一根毒针,如闪电般直取楚君逸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苏锦璃毫不犹豫地飞身扑过去,挡在了楚君逸的身前。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她手腕上的机关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一道钢网如闪电般弹射而出,将那根毒针尽数拦下!
毒针与钢网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纷纷落地。苏锦璃的目光紧盯着那些毒针,突然,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只见毒针上的纹路,竟然与皇后当年使用的牵机毒针一模一样,都刻着精美的凤凰纹!
\"你母亲根本不是什么罪臣之女。\"楚君逸的剑尖抵住三皇子咽喉,\"她是先帝的才人,因发现皇后下毒被灭口,父亲当年拼死藏下她的手书,就是为了证明沈砚的正统。\"火舌吞噬横梁的噼啪声里,他突然瞥见三皇子腰间的玉佩,\"这鸽血红宝石,是西域给先帝的贡品,当年被你母亲偷去送给了皇后的表兄——也就是你真正的生父。\"
三皇子的尖叫被倒塌的梁柱淹没。楚君逸拽着苏锦璃跃出火海,她袖中滑落的半页手书,被夜风卷向山门外——沈砚正带着暗卫等候,看到手书上的朱砂印,突然跪地:\"谢楚兄保全先帝血脉。\"远处传来马蹄声,陈昱的亲卫翻身下马:\"陛下在养心殿驾崩了,临终前下旨,传位给沈编修。\"
回到楚府时,晨雾已散。苏锦璃坐在药炉前煎药,看着楚君逸将沈砚送来的解药倒进药碗。药香漫延的厨房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牵机毒解了。\"她低头看着他手腕上的药囊,里面的平安符不知何时多了片新采的艾草——是今早他去后山摘的,带着露水的清香。
楚君逸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沈砚说,等他登基,就下旨废除殉葬制,还让我们去江南督建皇家机关局。\"药炉里的炭火渐渐转弱,他突然从袖中取出张图纸,\"这是我画的机关船,能在水面上跑,还能看星星。\"
窗外的石榴树结满了红果,苏锦璃看着药汁在碗里打转,突然想起昨夜在青云寺看到的景象。火光中,三皇子的亲兵里,有个老太监悄悄将块令牌塞进石缝——令牌上的\"护麟卫\"三个字,被血浸得发黑。她突然笑起来,指尖划过楚君逸的手背:\"你看,我们终于能去江南了。\"
楚君逸将药碗递给她,碗沿的温度恰好合适。阳光穿过窗棂,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二十年前江南那场,落在楚家机关铺青瓦上的春雨。远处传来新帝登基的钟鸣,而他们的机关鸟正从屋檐下起飞,翅尖沾着的晨露,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