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将刻着“未完”的金属牌放进帆布包时,葡萄藤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像无数只招手的手。左眼角的痣已经变得清晰,对着老房子的穿衣镜照时,能看见痣的边缘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揉碎的星星。
“姐姐,等等我!”身后传来清脆的喊声,是上午在葡萄园遇到的小女孩,她举着块刻着“5号”的金属牌,跑得双马尾都飞了起来,“管理员说你能帮我找到镜子里的妈妈!”
林夏蹲下身帮她理好头发,指尖触到女孩左眼角的痣——和她妈妈的一模一样。三天前,女孩的妈妈在车祸中失踪,只留下面映出人影的梳妆镜,镜中的女人总在凌晨三点举着5号金属牌,说在老房子的葡萄藤下等她。
“镜子里的约定,要在现实里实现。”林夏牵着女孩往葡萄架深处走,帆布包的金属牌轻轻碰撞,发出“叮铃”的脆响,像在回应某个古老的召唤。
葡萄藤下确实藏着东西。女孩的小手扒开泥土,露出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着块5号金属牌,背面的血字已经变成褐色:“等你长到能摸到葡萄藤的高度,妈妈就回来了。”
女孩突然抱着铁盒哭起来,镜中的妈妈不知何时出现在葡萄藤的阴影里,左眼角的痣闪着温柔的光。林夏抬头看向天空,流云的形状像极了23号金属牌的轮廓,她知道,妹妹正在某个地方笑着看这一切。
铁盒的夹层里藏着张照片:年轻的妈妈抱着婴儿,举着5号金属牌站在镜子前,镜中的自己举着同样的牌子,背景里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左眼角的痣和祖父的日记照片一模一样。
“原来每个编号都有源头。”林夏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镜子,“就像河水终会汇入大海,所有的思念最后都会找到归宿。”
女孩的哭声突然停了,她指着镜中的妈妈说:“妈妈说,她要变成满天星守护我。”现实中的葡萄藤下,真的长出株小小的银色植物,叶片的纹路和5号金属牌的锯齿完美重合。
林夏想起花店老板娘的话,“镜中花”是新培育的品种,需要用四年的养分才能开花。她将自己的金属牌放在银色植物旁,空白的正面渐渐浮现出5号的轮廓,背面的刻字变成了女孩的名字。
“这是新的约定。”林夏笑着说,“当你能说出所有编号的故事,它就会开出花来。”
离开老房子时,女孩举着铁盒挥手,左眼角的痣在阳光下闪了闪。林夏回头看见,镜中的女孩正举着24号金属牌,和镜中的自己击掌,现实中的葡萄藤上,新的编号牌正在悄悄生长,从25号开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回到市区时,林秋发来消息,说研究所的旧址要改成纪念馆,征集所有与编号有关的物品。林夏翻出帆布包,里面除了空白金属牌,还有19号的锯齿印、20号的钥匙、23号的碎片,每样东西都沾着银色的粉末,那是记忆融合的痕迹。
纪念馆的奠基仪式上,左眼角有痣的人来了很多。18号女孩的后人捧着缠电线的铁盒,17号男孩的妹妹带来泛黄的研究笔记,连婴儿车里的24号宝宝都摇着迷你金属牌,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