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祖父想要的平衡,”星禾轻声说,翅膀上的星芽轮廓微微发亮,“不是消除野性,是让野性与理智共生。”
危机在半年后悄然降临。新生带最边缘的银花突然集体枯萎,藤蔓化作黑色的粉末,露出底下重新扩大的空间裂痕。探测器显示,裂痕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既不是虚空噬体,也不是共生体,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是被噬体吞噬后,残留的空间原生意识。
“它们被银花的生命力唤醒了,”祖父的声音异常凝重,“就像被惊扰的沉睡火山,要把所有外来者都赶回原来的宇宙。”
初代实验体的镰刀前肢第一次对准了裂痕。它们孩童般的眼睛里燃起金色的火焰,将储存的原始基因样本全部注入枯萎的藤蔓。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黑色粉末开始重组,长出带着尖刺的新藤,这些藤条不像银花那样填补裂痕,而是钻进裂痕深处,与原生意识产生了激烈的碰撞与……融合。
“它们在用自己的野性安抚原生意识,”林夏看着监测屏上趋于平稳的能量曲线,“就像用火焰去温暖寒冰,不是消灭,是和解。”
当原生意识的波动彻底平息时,新生代的银花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芒。那些钻进裂痕的尖刺藤蔓,从另一端钻出,在相邻的未知星系里开出了成片的花,形成了连接两个宇宙的“银花桥”。初代实验体们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它们将所有生命力都注入了藤蔓,化作了桥的一部分。
林夏站在银花桥上,能同时看到希望行星的星禾树和未知星系的奇异植物。祖父的轮椅停在桥中央,老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白花印记却亮得惊人——他的生命能量正顺着藤蔓,流向两个宇宙的交界处,成为银花桥的第一块基石。
“种子总要落地,”祖父最后看了一眼星禾翅膀上的星芽轮廓,对林夏露出微笑,“而桥……总要有人先踏过去。”
当老人的身体化作光点融入藤蔓时,银花桥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光点从桥的两端涌来,那是希望行星的共生体、联邦主星的人类、未知星系的新生命,他们的意识在桥中央汇聚,编织出跨越宇宙的星图,每个坐标上都标注着同样的名字:共生者。
林夏的手掌抚过银花桥的藤蔓,白花印记与星芽的轮廓、祖父的光点、初代实验体的鳞片同时亮起。她知道,这座桥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就像银花会在虚无中扎根,生命总能在看似对立的存在里,找到共存的坐标。
星禾的翅膀展开,载着林夏飞向桥的另一端。未知星系的阳光透过银花花瓣,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跨越时空的生命,在为这场漫长的共生之旅,献上无声的祝福。而那些在星图上不断亮起的新坐标,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理:最坚固的桥梁,从来不是用金属或藤蔓筑成,而是用理解与接纳,在不同的世界间,架起永不坍塌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