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哥,这杯你得喝!没有你哪有今天的强盛集团!\"
林默看着张强递来的茅台,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琥珀色的光。
包厢水晶灯太亮,照得他眼眶发酸。二十年兄弟情,从街边摊喝到五星级,终于等到公司上市这一天。
\"行,最后一杯。\"他仰头灌下,喉咙却突然刺痛——这酒里掺了工业酒精!
\"强子你……\"林默踉跄抓住桌沿,指甲在实木上刮出白痕。视线模糊前,他看见张强嘴角的冷笑,和财务总监李艳手里的保险合同。
\"嘭!\"
刺耳的刹车声成了前世最后的记忆。
......
\"浪奔—浪流—\"
收音机里叶丽仪的歌声混着电流杂音,像钝刀锯着林默的太阳穴。
他猛地睁眼,房梁上吊着的15瓦灯泡正对着他晃,墙皮剥落的霉斑拼成张牙舞爪的鬼脸。
\"小默!还不起?二姨都到院门口了!\"
母亲王秀芝的喊声炸在耳边。林默触电般坐起,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上挂历赫然印着:1985年4月12日,农历乙丑年,宜嫁娶忌动土。
他颤抖着摸向胸口——没有车祸撕裂的伤口,只有洗得发白的海魂衫下少年单薄的肋骨。
床尾搪瓷盆里,半盆清水映出张稚嫩的脸:寸头,瘦削,左眉那道疤还在。
这是十八岁的自己。
\"发什么呆!\"父亲林建国踹开房门,蓝布工装沾满机油气,\"你二姨来要债,说是给小宝读大学的钱!\"
记忆轰然炸开。那年表哥考上师范,二姨逼着还三年前借的五百块买房钱。
父母掏空积蓄还差两百,最后卖了奶奶的银镯子。
那是林默第一次看见父亲哭。
\"建国啊,不是姐逼你们。\"院里传来二姨尖利的嗓音,\"当初说好三年还,小宝九月就开学......\"
林默赤脚冲出去,七月骄阳晒得水泥地发烫。
二姨周红梅穿着的确良碎花裙,正用指甲刮门框漆皮:\"哟,半年不见小默又窜个儿了。\"她脚边尼龙网兜里装着五个鸡蛋,\"顺道给你们捎点土产。\"
母亲攥着围裙角站在柿子树下,树影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疤。
林默突然想起前世母亲肝癌晚期时,也是这样站在病房窗前看夕阳。
\"二姨。\"他横跨半步挡住母亲,\"钱我爸早备好了,下午就去信用社取。\"
院里瞬间死寂。父亲手里的扳手咣当砸地,二姨的丹凤眼眯成缝:\"小孩子别插嘴,五百块够你家攒两年。\"
\"是五百三十七块。\"林默弯腰捡起扳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真实感更强,\"三年前七月十一号借的,当时猪肉八毛一斤,您非要按一块算利息。\"
二姨脸色变了。这账本早烧了,十八岁的林默不可能知道。
\"下个月十二号,连本带利六百整。\"林默把扳手递给父亲,铁锈味混着机油香往鼻子里钻,\"要是少一分,我把我爸那辆永久二八押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