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是我的道!”
话音落下,他体内那枚被冻结的封仙印,竟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一道道裂痕在印身上蔓延开来,但从裂痕中涌出的,并非溃散的能量,而是一股灰白色的、充满了蛮横与不屈的气流!
这股气流逆流而上,竟将那“葬仙之诏”的侵蚀之力,短暂地向外推开了寸许!
“父亲!”关兴的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他感应到了父亲那纯粹到无可撼动的意志。
他怀中的龙魂印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印身上那代表着“断锁”的第九道龙纹骤然变得滚烫,如同一轮飞速旋转的磨盘,开始将被天道抹去的记忆,一丝一丝地强行拉扯回来!
“好机会!”陆无涯见状,眼中爆发出狂喜与决绝。
他强提体内残存的魂力,将那盏忽明忽暗的引魂灯猛地插入脚下。
那里,正是这片地脉的一处死穴!
“阴阳逆流,乾坤借位,敕!”
他嘶声大吼,引魂灯的灯芯瞬间燃尽,化作一道幽光钻入地底。
整片大地剧烈震颤,一股磅礴的阴煞之气被强行逆转,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扭曲的力场,短暂地干扰了“葬仙之诏”对关羽的绝对锁定。
“此劫只认‘道之真名’!”陆无涯的声音因魂力透支而变得嘶哑不堪,“你若无名,它便杀你!你必须在它完成宣判之前,立下属于你自己的‘自封之道’!刻下你的真名!”
关羽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陆无涯用生命为他争取到了最后的机会。
他不再依赖那即将崩溃的系统,也不再借用血脉的共鸣。
他松开青龙偃月刀,任其插在身侧,而后盘膝而坐,就在那漫天鼓声与黑雷威压之下,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以自身千锤百炼的武道为基石。
以百战不死的残魂执念为刻刀。
以那枚即将崩裂的封仙印为丰碑!
他要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在那片因果混沌的虚无之上,一笔一划,刻写下属于他自己的“武圣真名”!
非天赐,非神授!
乃是自斩执念,自焚旧我,自立于万劫而不灭者,方有资格拥有的名号!
第一笔落下,如龙蛇起陆。
那是他在麦城雪夜中立下的不屈誓言。
黑雷猛地一颤,天地间仿佛有无形之手要扼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管不顾,落下第二笔。
那是他斩杀吕蒙、潘璋的滔天恨意。
虚空中响起无数仙神的怒喝,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第三笔,第四笔……
他将自己一生的征战、杀伐、守护与不甘,全部熔炼成笔锋。
每一笔的刻下,都让他的神魂承受着被撕裂般的痛苦,都让那“葬仙之诏”的威压成倍增长。
但他始终不辍,眼神清明,动作稳定,仿佛一位正在雕琢传世杰作的宗师。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
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那道悬于天心的漆黑诏书,骤然停滞,仿佛被一股远比它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意志所震慑。
紧接着,关羽体内那枚布满裂痕的封仙印,轰然炸裂!
炸裂的封仙印没有化作齑粉,而是散逸出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古老气息。
那不是力量,不是能量,而是一种“规则”的雏形,一种“我说了算”的绝对意志!
关羽缓缓起身。
他身上的伤势并未复原,气息甚至比之前还要微弱,但他的眼神中,再无一丝一毫的迷茫与挣扎,唯有斩尽万千因缘后的绝对清明。
他抬头,平静地望着那道停滞的黑色诏书,用一种宣告的口吻,轻声道:
“你葬仙,我立道。”
“从今日起,我不再渡劫,我即为劫。”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道代表着天道终焉之判的黑色雷光,竟开始剧烈地颤抖,随后如同被惊吓的兽群一般,疯狂地倒卷而回,化作一道墨色洪流,逆流归天!
天空,在那黑雷消失的地方,裂开了一道难以想象的巨大缝隙。
缝隙之后,并非星空,也非虚无。
隐约可见一座由无数断裂的神链与破碎的法则缠绕而成的巨门虚影。
那门古朴、苍凉,散发着镇压万古的气息,门楣之上,刻着两个古老到无法辨认,却能让任何生灵一眼看懂其意的古篆——
武极。
就在这时,刚刚恢复神智的关兴,呆呆地望着那扇通天彻地的巨门虚影,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受控制地喃喃自语:
“父亲……门后……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