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样的勇气了,哪怕再像上次那样喝的烂醉,我都不敢再靠近他了,因为我心里始终没有一点底气,不知道他的过往,没参与他的生活,一点留住他的筹码都没有。”
说到这儿她偏头擦掉眼角的泪,故作无事地对着许逸涵微笑道:
“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却从来没想过让我还他什么,那我也不要再让他为难了,说不定他早就看透了我们终将别离的结局,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我的请求,那就许愿我下次遇到他的时候也可以做到心狠。”
哪怕她嘴上说的释怀,可许逸涵还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的难过,她心疼地望着杨安:“别说这些傻话,也不要做为难自己的傻事儿,我知道你还爱他,那既然爱就不要轻易放弃啊。”
杨安看着她,收起嘴边的假笑,坚定地摇了摇头:“但爱不可能只是爱,它也会有痛苦,会有怨恨,会有退缩,它会让人不知不觉变得更坏,变得贪心,变得容易嫉妒,变得面目全非……”
“而转过头的两个人哪怕只是前进一小步,都是会离对方越来越远的。我们之间有过最好的回忆就够了,在孤独的时候拿来回味一下,也许就不那么孤单了。”
许逸涵最是受不了她这样自虐,她无力地反驳道:“你想被爱,但你害怕,所以你不主动去爱,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抱着点回忆就可以过活的话,那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躲在被子里哭?”
“而且感情有什么对错好讲,重要的是偏爱,你是局中人看不出来他对你的在意,但我可以保证他不可能对你没感觉,再说了比你成熟,比你有阅历比你干练的人本来就很有魅力,很吸引人,你确定要这样错过他吗?”
杨安丧气地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哪怕我心里感到多失落多痛苦,其实还是渴望被爱,但爱情不是一个公平的东西,它既不会因为你努力就让你轻易得到,也不会因为你付出的多就偏待你几分。”
“我虽然嘴上说人和人有过回忆就好,但其实回忆过后却是越发的空虚和茫然。那种曾经与现状的巨大反差,让人极度不适应,更觉得此刻无依无靠,备受煎熬。但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这段时间的故作坚强在此刻全部崩塌,杨安哭得泣不成声,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一股脑发泄出来,许逸涵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难过就哭出来,哭过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哭泣会带走一部分难过,杨安在那次痛哭后,情绪彻底得到了释放,她好像真的做到了哪怕再怎么不舍,却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告别。
那也是她急速成长又无比失落的一段生长期,她学会了如何同人相处才不算露怯,她努力做着各种兼职,和不同身份性格的人打着交道,受过委屈,也遭过冷眼,有因为没签合同而被恶意克扣工资,也有忙到疲惫时独自一人去医院里挂点滴。
她不断地受挫也不断地变成熟,只是每次难过委屈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想象着要是他在身边,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畏手畏脚,在要工资时也一定会理直气壮。
可是他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总在她需要时就立马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她总要学会自己处理问题。
而没过多久就要放寒假,室友们早早地就在讨论假期去哪里玩,杨安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回家,可想到回去有可能会再碰见他,她就无比心虚。
所以在看到地铁过年期间招安检人员,包吃包住一个月六千时,她狠狠心动了,而许逸涵从高考结束后就不再回家,两个都不愿意回去的人便又开始了相依为命。
她们从学校里拿了点生活用品,直接倒到工作的宿舍里,比起学校,工作的住宿环境当然要更逼仄一点,但好在不是大通铺,至少保证了一点个人空间。
相比杨安,许逸涵并不缺钱,即便她爸爸早就断了她的经济命脉,可靠着外公留给她的钱,她也完全可以轻轻松松过完下半辈子,所以杨安很是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自苦。
想到有可能她只是为了陪自己,杨安不由感到过意不去,所以反应过来后急忙婉拒她:“你不用特意陪我,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许逸涵傲娇地睨她一眼:“谁说我是来陪你的,就不能是我自己闲不住吗?再说了我也很好奇像你们这样拼尽全力才可以养活自己的人,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有动力,也许等我学会了,就不会再感到空虚……”
即便她没有直说那个你们是谁,但杨安知道她的心里一直都期待着与时远重逢,只是有时候太过重视对方反而不敢轻易提起……
许逸涵不喜欢听她谢来谢去,杨安也不再同她客气,两个人就像在学校时那样整日里同进同出。
安检的活算不上多复杂,但需要一整天站在那儿,时不时还要蹲下检测违禁品,偶尔遇到不配合的乘客,总免不了挨几句骂,带她们的组长人还算不错,特意把她和许逸涵安排在一起。
早班需要六点就到,每天杨安都会定个闹钟,自己醒来后再去叫许逸涵,起太早哪怕包伙食,也没心情去吃早餐,而假期工和有编制的又不一样,管的相对较严,只要开始工作就不允许随便出去。
忙完一上午她们才能去休息吃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来工作,比起在学校短暂的兼职,这次的挑战显然要更大一点,周围的同事都来自五湖四海,有从小学就辍学的,也有结婚后跑来这边上班的。
大部分都是男生,很多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一问都已经结过婚生过小孩,可即便如此说话也并不收敛,看到杨安和许逸涵这样乖巧又清纯的女大学生,言语上总忍不住逗趣几分。
不知是不是脱离了校园这个象牙塔,杨安感觉周围的环境都像蒙着一层黑雾般混沌,她只能努力让自己高冷起来才不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只是偶尔还是会遇到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低级搭讪。
比如刻意放在她手边的早餐,不管她如何拒绝对方都可以熟视无睹,还油腻又故作关心的口吻打探着她有没有男朋友,下班时紧跟在后面的猥琐调笑声,让你想生气又抓不住证据。
杨安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也第一次清楚地明白原来人和人的差距可以有这么大,那些轻浮的挑逗、放浪的话语,愈发让她明白周明启的可贵。
只是明白了又能如何,他终究是不会属于她的,想到这她愈发觉得失落,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