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纳在前方引路,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总能找到最不引人注意的路径。
沈舟白护在凌祈和祟的侧后方,凌祈则半扶着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过来,步伐也比平时沉重许多。
黑市位于流浪星地下管网交错形成的巨大空洞里,入口隐蔽,需要穿过几条污水横流,光线昏暗的小巷。
空气里混杂着劣质药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
枷纳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有节奏的敲了几下。
门上的一个小窥视孔打开,一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过门外四人,尤其在重伤的祟和一看就不好惹的沈舟白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看病。”枷纳言简意赅。
门内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链条滑动的声响。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是一个拥挤不堪,堆满了各种不明医疗设备和废弃零件的小空间。
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中年鼠族兽人正叼着根烟,打量着他们。
“伤得不轻啊,”他吐出一口烟雾,声音沙哑,“规矩懂吧?先付钱,后看病,不问来历,不留记录。”
枷纳转过去一笔星币。
鼠医看了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这才侧身让开:“把他放那边床上。”
凌祈和沈舟白帮着将祟扶到房间唯一一张铺着脏兮兮白布的床上。
鼠医凑过来,先是检查了祟固定着的左臂,又看了看蛇尾的灼伤和撕裂口,啧啧两声。
“骨头裂得挺碎,得重新接。这尾巴……啧,腐蚀性能量灼伤,麻烦,忍着点啊。”他说着,拿出一些看起来颇为骇人的工具和几管冒着泡的药剂。
过程并不愉快。鼠医的手法堪称粗暴,但异常熟练高效。
接骨时发出的轻微脆响和清理伤口时祟骤然绷紧的身体、以及额角渗出的冷汗,都让凌祈别开了眼,手指无意识攥紧。
她不敢看。
沈舟白和枷纳一左一右站在稍远的地方,沉默的守着。
大约半个小时后,鼠医直起腰,擦了擦手:“行了,骨头接好了,用了点好料,长得快!尾巴上的烂肉清干净了,能不能长好新鳞片看他自己造化。内脏有点震荡,问题不大,休息几天。”他又扔给凌祈几管药,“一天一次,外用。”
祟从床上坐起,他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眉宇间的痛楚之色减轻了些。
“谢了。”枷纳对鼠医点了下头。
鼠医摆摆手,又叼起了烟,开始收拾他那堆工具,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四人迅速离开这间地下诊所,重新回到昏暗的小巷。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各种灯和破烂广告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回去的路顺畅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治疗完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凌祈觉得脚步都轻快了少许。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最后一条小巷,回到相对明亮的街道时,走在最前面的枷纳突然停下脚步,周身阴影瞬间浓郁起来。
沈舟白将凌祈和祟往后一拦,眼睛死死盯向前方巷口。
凌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巷口的光线被几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
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特别是……落在了她身上。
一个带着狰狞的声音响起来,在狭窄的巷道里回荡:
“可让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