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依然平静,但额角已经渗出细汗:\"小畜生,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知子莫若父,高欢太了解这个儿子了——每当高澄故作平静时,往往正是心虚之时。
\"澄儿,\"高欢的声音如寒冰刺骨,\"为父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做没做过?\"
高澄被问得烦躁,提高声调:\"就说了没做过!父亲宁可相信一个五岁稚子的胡言,也不信儿子吗?\"
高欢不再多言,厉声下令:\"来人!将阿兰和韩智辉的侍女带上来!\"
几个侍女被带上堂来,吓得浑身发抖,跪地不起。
\"说!\"高欢一拍桌案,震得杯盘作响,\"大公子可曾夜间出入二人房间?\"
侍女们哆哆嗦嗦,不敢回答。这个沉默的举动正是最好的回答。
娄昭君见状,指着高欢大骂:\"贺六浑!你非要证明自己儿子是个禽兽是吗?你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吗?\"
高欢勃然大怒,一把掀翻面前的桌案:\"慈母多败儿!就是你,把他们教育成这个德性!\"他猛地起身,\"来人!将夫人囚禁在丞相府后院!将高澄囚禁东柏堂!待我查清真相,再行发落!\"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动作。高欢怒吼:\"还不动手!莫非本王的话不管用了?\"
娄昭君被带走时,回头狠狠瞪了丈夫一眼,眼中尽是怨毒。高澄则面无表情地起身,自行走向东柏堂方向,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天会来临。
宴席不欢而散,宾客们仓皇告退。高欢独自坐在空荡的大堂中,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疲惫。
\"丞相...\"司马子如悄声上前,\"是否要暗中调查...\"
高欢摆摆手,声音沙哑:\"你也退下吧。让本相静一静。\"
司马子如躬身退出,心中暗惊。他意识到,高氏家族的内部矛盾已经爆发,这或许会影响整个北方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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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再次被囚禁在东柏堂。与上次不同,这次看守的侍卫增加了一倍,且都是高欢的亲信。
夜深人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东柏堂。来人是刚刚返回邺城的陈元康。
\"世子,”陈元康低声道,\"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高澄苦笑,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是我小看了那个五岁的小畜生。\"他忽然眼神锐利,\"你事情办的如何?可联络上那人?\"
陈元康摇头:\"已经联络上了,不过此人贪得无厌,要价颇高。要求事成之后,封他为镇南将军,赐黄金万两。\"
高澄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答应他。父亲正在气头上,暂时不会放我出去。你继续暗中联络,但要小心行事。\"
\"那家宴上的指控...\"陈元康欲言又止。
高澄冷笑,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丞相府:\"阿兰和韩氏不过玩物而已。父亲为此大动干戈,真是老了。\"
陈元康心中暗惊,这位大公子对父亲已毫无敬畏之心。他隐隐感到,高氏家族的内乱,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长孙兕快马加鞭返回长安,将盟书呈给汉王刘璟。
\"好!好!好!\"刘璟连说三个好字,抚掌大笑,\"高欢果然如我所料,汉魏结盟,这次宇文泰插翅难飞。\"
军师刘亮笑道:\"大王英明,这次我军必胜!不过...\"他略一迟疑,\"高欢突然如此爽快,其中是否有诈?\"
刘璟目光深邃,走到巨大的地图前:\"贺六浑不过是想借我之手除去宇文泰,再反过来对付我们。但他太小看我刘玄德了。\"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八月初八...还有四个月,我们要抓紧练兵了。宇文泰结盟失败,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邺城丞相府中,高欢独自对灯枯坐,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那是高澄幼时他亲手所赠。烛火摇曳,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高欢凝视着跳动的烛火,眼前浮现出高澄幼时的模样——那个聪慧伶俐、让他骄傲的长子。何时开始,父子之间变得如此疏远?何时开始,澄儿变得如此...堕落?
\"澄儿啊澄儿,\"高欢喃喃自语,手中的玉佩握得生疼,\"为父该拿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