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里，国营819厂的厂长尚红旗是最激动的一个。

四天前，接到水边城水部长的电话后，尚红旗就连夜赶到了燕京。

819厂能不能凤凰涅盘就看这一次了，他完全不敢耽搁。

在燕京等着的这几天，尚红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合作协议没签，他整颗悬着的心就没办法放下。

不提着不行啊，厂子里好几千员工等着吃饭。

合作要是黄了，尚红旗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大家。

819厂虽说现在还吊着口气，可是这口气有多虚弱只有尚红旗自己清楚。

说不好听的，现在的819厂随时都会倒闭。

尚红旗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八点四十三。

他已经在大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昨天接到水部长的电话，说刘阳从外地回来了，今天一早就会签署合作协议。

尚红旗就激动得一夜没睡好。

甚至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模拟了很多次见到刘阳的时候该怎么握手、怎么微笑。

哪怕练了一宿，尚红旗还是不满意。

他把手上的香烟扔进了垃圾桶上的烟灰缸。

走到大门口的玻璃门前，对着玻璃咧嘴又笑了几下。

“老尚，还在练呢？”等待的人群中，一位厂长笑着打趣。

这是他第八次看到尚红旗对着玻璃傻笑了。

“老周，没办法，紧张啊，比当年老子相亲都紧张。”

尚红旗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刚才的笑他觉得还是太僵硬了。

自从当上819厂的厂长，他都忘记怎么笑了，厂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老尚，放松点，我听说刘科学家很好相处，为人随和又没有架子。”周厂长劝慰道。

其实这话他大部分是说给自己听的，周厂长自己也很紧张。

他们314厂的情况也只比819厂好那么一点点，算是难兄难弟。

“老周，都快九点了，刘科学家还没到，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尚红旗走到周厂长边上，递上了一根香烟。

“不会的，这是什么地方？燕京！能出什么意外？”周厂长接过香烟，掏出火机给尚红旗点上。

尚红旗深吸了一口：“老周，我这心里真的没底，水部长说刘科学家会把兆瓦级舰载激光阵列交给我们生产。”

“可什么是兆瓦级舰载激光阵列我听都没听过，我怕生产不出来啊。”

尚红旗眉头皱得紧紧的，又猛吸了一口，香烟肉眼可见的短了一大截。

“老尚，其实我跟你一样，刘科学家给我们厂的项目是中性粒子束系统，‘中性粒子束系统’这些字我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根本就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谈到生产，我心里也很没底。”

周厂长的表情不比尚红旗好多少，同样也是满脸的担忧。

“水部长说刘科学家这边会负责培训，可是我们厂这些年大学生都没招几个，全是些大老粗，能培训得出来吗？”

尚红旗深吸了一口，一下子就把最后小半截香烟抽没了。

“是啊，培训可不是简单的事，受训人员素质不够，培训也白搭。”尚红旗的话，周厂长深有同感。

“老周，那你说，咱们这不是没救了？”

本来只是紧张，尚红旗没想到才和周厂长聊了几句，自己就感觉到绝望了。

“老尚，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也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人家刘科学家有什么好办法呢。”

“嗯，希望能够像你说的那吧。”

尚红旗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的烟灰缸里。

“咦？是不是刘科学家来了？”等待的人群中有人喊。

尚红旗连忙望去，看到了一支车队驶进了装备部的大门，朝这边的主楼开来。

他连忙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上上下下拍打一遍，拍去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

又使劲用手搓了搓脸。

他必须要以最佳的面貌迎接刘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