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顶威压暂且将她从复仇之中剥离了出来。

她是人，她不成神。

华千认清自己内心的意志从未如此清晰明了。

突然间，她的左眼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意，是【美杜莎之眼(SS)】感受到神力压迫，主动为华千缓解了美杜莎的威压。

令华千能够抬起头来。

她得以再次坚定地看着美杜莎的眼睛，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意志。

“我恳请能有机会与您达成交易，借用一部分力量。”

“但是，我不成神。”

美杜莎望着华千紫红色的左眼，有些惊讶，也有些遗憾。

瞧瞧，连蕴含了祂神力的道具都喜欢华千。

祂喜欢华千的不屈，但是不喜欢华千的拒绝。

不过，祂的目光也不止放在她一人身上，神位继承人也并非她不可。

人类惯常屈从于轻易得到至高力量而贪婪成性，这对于神明而言并非坏事。

从没有人类选择放弃神位。

从没有人类和美杜莎谈过条件。

从没有人类只要和美杜莎换取力量，而不是直接获得力量。

但是从来没有，不意味着不能这么做。

通天的金色光柱凭空消失，美杜莎收回了金色传承蛇鳞。

重压骤然消失的同时，祂指向了华千的左眼。

【吾喜欢你的眼睛，可以达成交易，吾予你一只眼睛】

以眼换眼。

很公平。

听到了美杜莎的交易内容，华千反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太好了，这才是她这一次来神之都的目的。

她希望达成的是一场交易，是获得力量等价于付出时间和精力的捷径。

免费的力量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华千给不起。

但是一只眼睛，可以。

美杜莎抬起手，她冰冷的尖甲顺着华千的左眼眶伸了进去，取下了她的一只眼睛。

紧接着，她发间的一只毒蛇张开了嘴，吞下了美杜莎指尖的人类眼睛。

美杜莎尖甲又伸进了自己的眼眶，然后拽出了一只金色眼睛，递到了华千的面前。

【吾之瞳术，你已略微接触其二，这里有其三】

华千微微颤抖着接过了美杜莎手中的金色眼睛，麻木地按进了自己的左眼框里。

美杜莎的神力能确保华千摘眼后不会失血而亡，但不会消除她的疼痛。

平白摘眼，令她瞬间失去了左眼的视力，疼得几乎要当场昏厥。

金色的神之眼嵌入华千的眼眶瞬间，她刚被切断不久的眼部和脑部神经在庞大神力的侵入下强行和金色眼睛开始产生链接！

而华千的人类身体，并非能够立刻适应这种神力的侵入。

所以她的神经在本能排斥这种外界的力量。

这种从眼睛开始骤然扩大至全身的剧痛，令华千立刻再一次倒伏在了地上。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左眼，牙龈因为过度咬合而渗出血丝，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小团。

美杜莎冷眼俯视着华千不再言语。

如果华千选择神位传承，她将会以最温和的方式渡入神力，所要付出的，不过是她身为人类的顺从。

而华千要的是互不相欠的交易，这令她直面神力的残暴。

不过美杜莎知道华千撑得过去。

因为她的肉体状态在疼痛之下虚弱无比，但是她另一只眼睛里的光从未减弱半分，反而更加坚定，更加明亮。

美杜莎没有看错，这是强者才拥有的眼睛。

她也期待着华千的再一次到来。

没有人能够拒绝神明的力量。

届时，华千需要付出的，将不再是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