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收成都会被老爷们收走,供其享用,而剩下的残羹剩饭,则成了恶仆们填饱肚子的奖赏。
那个被抽了一鞭的小孩还在田地里劳动。
他脸上的伤疤已经凝固,看起来分外狰狞,再加上那仿佛没有进化完全的模样,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怪物。
听到恶仆咀嚼食物的声音,他却不再敢回头,饿了就吃地上土。
只盼着能有人赶紧死,自己好抢一块好吃的土改善伙食。
在某一个瞬间,他会因为这个想法产生一种负罪感。
但这种负罪感也只会持续一瞬间。
他吃的是土,又不是人。
他父亲刚刚完成一组极其繁重的劳作,正拄着农具,胸膛剧烈起伏,利用这宝贵的喘息时间恢复体力。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壮硕的恶仆,手里掂量着半块吃剩的粗面饼,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父亲如同受惊的野兽,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条件反射般地重新扛起那沉重的农具,脸上挤出卑微而惶恐的笑容,连声道:
“我这就干活!这就干活!”
“给你吓的。”
恶仆嗤笑一声,显然很享受这种掌控他人恐惧的快感,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半块饼,随手将其掰下约莫拇指大小的一小块。
他没有递过去,而是手腕一抖,随意地将其扔在土地上。
“赏你的。”
那一瞬间,父亲的眼睛里爆发出野兽看到食物时的绿光。
他甚至忘了对恶仆的恐惧,扑跪下去,用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沾满泥土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沾满了沙土的饼块捡了起来。
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捏碎了这珍贵的恩赐,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恩赏!”
看着眼前这奴隶因一块小小的饼渣而表现出的极致卑微与感恩戴德,恶仆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起来。
仿佛通过践踏他人的尊严,确认了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
他似乎忘了,就在不久前,自己也和这个奴隶一样,跪在老爷脚下,为得到这样一块饼而感激涕零。
小孩紧盯着父亲手中的饼,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父亲犹豫了一下,从那本就小得可怜的饼块上,又掰下更小的两块,一块给儿子,一块给妻子,自己留了大块。
小孩迫不及待地将那点残渣塞进嘴里。
瞬间,他瞪大了眼睛。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复杂而美妙的滋味在口腔里猛地炸开。
麦子原始的香气,即便混杂着沙土的涩味和麸皮的粗糙,也远胜他记忆中任何一种好吃的泥土。
那一点点淀粉在唾液中分解产生的微弱甜意,对他而言,简直是来自天堂的味道。
这就是粮食的味道吗?
恶仆看着分食一块饼渣的一家三口,满意地喊道:
“好好干活,别总想着偷懒!”
休息结束,劳作继续。
众人在鞭子与呵斥下,继续卖力地翻动着坚硬的土地。
忽然之间,一个身着黑衣、兜帽遮头、面容被诡异面具完全覆盖的身影凭空出现。
他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
“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