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十度。

“你说什么？”他轻声问，笑容依旧，可语气已变得冰冷。

“我说。”陈冬冬缓缓站起身，摘下帽子，露出藏在内侧的一枚微型符纸，“你不是实验体，你是叛逃者。你不想回去，所以杀了看守，逃到了这里。因为你发现，所谓的‘新世界’，不过是把痛苦换成麻木，把自由换成服从。”

小乐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咯咯笑起来：“哥哥，你知道吗？每个人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时候，最后都会变成最安静的那个。”

“但我不是每个人。”陈冬冬也笑了，“我是被淘汰的零件。”

他猛地将符纸拍向地面！

轰??！

整座建筑剧烈震动，一道金光自地底冲天而起，正是费鹏提前布置的《八门困神阵》被激活！八道符柱从四面八方升起，封锁空间，隔绝灵识外泄。

“撤！”林薇薇大喊。

屋顶炸开，王义与章建霭破空而入，王承彦在远处高楼架枪锁定，费鹏手持罗盘疾奔而来。

可就在他们即将合围之际，小乐抬起头，嘴角咧开至耳根，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嘻嘻嘻??”

那一笑，如针刺骨。

所有伏击者心头皆是一震，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各自最深的恐惧??

王义看见自己亲手射杀了队友；

林薇薇梦见GJ21背叛，反向泄露全队坐标；

费鹏回忆起师门覆灭时，自己躲在棺材里听着亲人惨叫却不敢动弹；

章建霭则再度经历那次任务失败，战友在他背上被撕成两半……

“精神共感攻击！”林薇薇强行掐住自己手臂，鲜血渗出才勉强清醒，“他在放大我们的创伤记忆！”

“快打断他！”王义怒吼，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却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开。

小乐站在原地，依旧笑着，可全身骨骼发出咔咔声响，皮肤下似有无数虫蚁蠕动。他的影子在墙上拉长、扭曲，竟化作一只巨大妖爪的轮廓。

“你们……为什么要阻止快乐？”他轻声问，声音已不再是孩童，“痛苦明明可以消失的。只要你们学会笑，就像他们一样……”

他指向那些孩子??此刻，他们全都缓缓站起，脸上笑容愈发僵硬，嘴角甚至撕裂出血，却仍在笑。

“住手！”陈冬冬扑上前，却被一股力量掀飞，“他不是怪物！他是受害者！你们看看他的背！”

众人定睛一看。

小乐的睡衣后背不知何时裂开，露出一片溃烂的脊椎，数十根细如发丝的金属导线深深扎入神经节点，连接着一条几乎透明的数据尾线，正不断向外界发送信号。

“他在被远程操控！”林薇薇惊呼，“有人还在引导他！”

“不……”小乐颤抖着，“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再做实验了……让我留在这里……让我让大家快乐……”

他的声音开始崩溃，笑容终于出现裂痕，眼角渗出泪水，可那泪水中，竟浮现出微小的电路纹路。

“他在挣扎。”阿华低声说，“他的意识正在对抗控制程序。”

“那就帮他切断链接。”王义举起枪，“费鹏，破阵！林薇薇，定位信号源！其他人，掩护陈冬冬接近他！”

战斗再次爆发。

费鹏掷出镇魂钉，强行干扰阵法能量流动；林薇薇疯狂破解信号加密层；王承彦连续射击，逼退被操控的孩子们；章建霭化身巨狼，以肉身撞碎墙壁，制造逃生通道。

陈冬冬趁机爬起，一步步走向小乐。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他们。”他轻声说，“你也想被人抱着睡觉，想听故事，想有人告诉你‘不怕，有我在’。可你现在做的，只是把他们的灵魂锁在梦里，和你一起受苦。”

小乐浑身发抖：“可……可现实更痛啊……”

“是痛。”陈冬冬蹲下身，张开双臂，“所以我抱抱你，好不好？让你知道，现实里也有温暖。”

那一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乐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滑落。

然后，他向前一步，扑进了陈冬冬怀里。

“呜……我想妈妈……”他终于哭了出来，“我不想当武器……我想做个普通小孩……”

陈冬冬紧紧抱住他，低声说：“好，我带你回家。”

就在这时，林薇薇突然尖叫：“信号反向锁定！对方启动了自毁协议！目标不是我们，是Y-1自身！他们要烧毁他的大脑！”

“切断它！”王义怒吼。

“来不及了！”林薇薇十指飞舞，“指令来自北极圈内的主控站，延迟不到0.3秒！除非有人在现场物理断开接口??”

话音未落，费鹏已冲上前，青铜罗盘猛砸向小乐背后的导线接口！

砰！！

火花四溅，小乐惨叫一声，昏死过去。与此同时，所有被控制的孩子纷纷倒地，笑容消失，呼吸恢复正常。

“成功了？”陈冬冬抱着昏迷的男孩，声音发抖。

“暂时。”费鹏喘息，“但这只是延缓。他们一定会派新的‘蛊童’，或者启用备用控制链。”

“那就让他们来。”王义站起身，望向北方星空，“这一次，我们不再躲藏。”

他掏出通讯器，按下全域广播键：

“这里是夜鹰小队，代号全员复活。我们没死，也不会死。从今天起，我们将追猎所有藏在光明背后的阴影，摧毁每一座地下实验室，解救每一个被选中的孩子。”

“告诉你们的主人??”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被淘汰的零件，最擅长的就是拆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