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9月4日，查塔努加基督教学校的AP美国历史学教室内。

下课铃声已经响了，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开始收拾着书包打算回家，瑞安?马歇尔却仍旧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自己书包里夹着的那个小挂件...

小男孩的泪水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声音，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蒸腾起一缕淡紫色烟雾。那烟雾扭曲成一只半睁的眼睛形状，又迅速消散。弗朗多的耳朵猛然竖起，尾巴炸毛，本能地后退半步。

“魂印残留……”他低语，“你被种下了‘记忆锚点’，意识与某个高维存在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七十。你不是普通实验体，你是活体信标。”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种不属于孩童的沧桑。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的胸口，仿佛在描摹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她把我分成两半。”他说，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像是多人重叠，“一半给你恐惧，一半给你愤怒。她说，只有分裂的灵魂才能承受双生之火。可她错了……分裂的不是灵魂，是爱。”

杰克心头一震，上前一步：“你说的‘她’，是伊莎贝尔？”

“不。”男孩摇头，“是另一个姐姐。穿黑袍的那个。她在镜子里对我笑，说我的眼睛最干净，适合当门。”

爱丽丝脸色骤变：“门？！你是说‘界门容器’？！”她猛地从背包中抽出一张银箔符纸，迅速贴在房间四角，“快！结界必须立刻加固！如果他是被选中的开启者，那么他的梦境就是通往异界的裂缝！一旦深度睡眠，整个城市都会被拖入虚境！”

话音未落，窗外月光突然扭曲，如同水面被无形之手搅动。墙壁上的影子开始自行移动，脱离物体本体，在墙面上爬行、聚合，最终形成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 **倒计时：47:59:23**

数字不断跳动，每一秒都像钟摆敲击心脏。

“大启仪式已经开始预热。”弗朗多沉声道，“他们用K-7作为远程感应节点，将全球所有潜在感染者的脑波频率逐步调谐至同一频道。等时间归零，百万 minds 将在同一刻觉醒兽性，而他，就是那个按下开关的人。”

“所以我们不能带他走？”杰克握紧拳头，“他会成为灾难源头！”

“但他也是唯一能关闭系统的人。”弗朗多盯着男孩的眼睛，“伊莎贝尔说得对，他是成功的融合体。他同时承载着创造者的意志和反抗者的执念。只要我们能引导他选择后者，就能逆转仪式进程。”

男孩忽然笑了，笑容天真又诡异。

“你们知道吗？”他轻声说，“我在梦里见过你们死很多次了。第一次，杰克被狼群撕碎，内脏挂在升灵塔的天线上；第二次，爱丽丝的咒文反噬，把自己烧成了灰烬雕像；第三次，弗朗多冲进了祭坛核心，可当他看见妈妈的脸时，停下了爪子??然后，他们把他做成了一盏灯。”

三人皆沉默。

那不是恐吓，而是预言般的回响。

“但这一次不一样。”男孩站起身，赤脚踩在符文尚未完成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发烫的脚印，“因为这次，哥哥愿意叫我一声‘弟弟’。”

弗朗多浑身一颤。

空气仿佛凝固。

许久，他缓缓走上前，蹲下身，与男孩平视。银白色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金色瞳孔深处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弟弟。”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不管你是不是复制品，不管你是不是信标或容器。如果你还记得雪地里的那只猫，如果你还听得见妈妈哼过的摇篮曲??那就跟我走。我不许任何人再把你当成工具。哪怕你要打开地狱之门，我也要站在你前面，先看看那门后到底是什么。”

男孩的眼泪再次滑落。

这一次，泪水落地化作一朵小小的银花，花瓣舒展间浮现出一段星图坐标。

“升灵塔的真正启动密钥……不在你的符印里。”他轻声说，“而在她的遗物中。妈妈最后藏起来的东西，只有你能找到。”

“妈妈？”杰克愕然，“莉莉安？”

弗朗多却已恍然。

“老教堂……地下祭坛。”他低声呢喃，“那天晚上，她抱着我逃出来之前，把一枚骨戒埋进了圣餐台下的石缝。她说，那是用我和父亲的指骨混炼而成的‘血契信物’，能唤醒沉睡的初代守夜人机械体……也就是升灵塔的原始控制系统。”

“你还记得位置？”爱丽丝急问。

“记得。”弗朗多站起身，尾巴高高扬起，“但现在去，等于自投罗网。那地方早在七十年前就被列为禁区，周围布满自动哨戒炮台和精神干扰场。普通人靠近三公里就会陷入幻觉，看到自己最害怕的画面。”

“可我们现在有K-7。”杰克望向男孩，“他是活体抗扰装置。只要他在，我们就能屏蔽大部分精神攻击。”

“而且我能画出安全路径。”男孩拿起蜡笔，在纸上快速勾勒出一条蜿蜒线路，途中标记着七个红点，“这些是干扰节点，我会让它们暂时失效。但我只能撑十分钟……每次使用能力，他们就会离我更近一点。”

“谁？”爱丽丝问。

“镜中的姐姐们。”男孩垂下眼帘，“她们有七个，分别代表七种堕落情绪。贪婪、嫉妒、暴怒、懒惰、色欲、傲慢、绝望。她们想通过我重生，成为新世界的七柱神。”

弗朗多冷笑：“一群躲在玻璃后的疯子，也配称神？”

“但他们确实接近了神性。”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

众人警觉抬头。

只见铁栅缓缓变形，竟如活物般扭动分离，一道纤细身影从中滑落。她穿着漆黑长裙，面容与伊莎贝尔有七分相似，却更加苍白，双眼全黑，无一丝眼白。

“我是第七位，代号‘莫瑞娜’。”她微笑，“主管‘绝望’领域。我来接弟弟回家。”

“休想！”杰克拔出赫尔曼遗留的短刃，刀身燃起幽蓝火焰。

莫瑞娜轻轻抬手，空气中顿时凝结出无数细小冰晶，每一颗都映照出他们各自的失败场景：杰克跪在废墟中抱着弗朗多逐渐冰冷的身体；爱丽丝被符文锁链贯穿四肢，悬于空中吟唱永罚之诗；弗朗多独自立于苍穹祭坛顶端，脚下是燃烧的城市，身后站着无数双目赤红的狼人，齐声呼喊“王归来”。

“看到了吗？”莫瑞娜轻语，“这就是结局。无论你们如何挣扎，终将归于虚无。不如现在放弃，还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放屁！”弗朗多猛然跃起，利爪撕向她的脸。

可就在触及瞬间，他的身体忽然僵住，眼中闪过剧烈痛苦。

“怎么了？！”杰克扶住他。

“记忆……被触碰了……”弗朗多咬牙，“她不是单纯的复制体……她是当年参与手术的七位助手之一的灵魂聚合体！她们把自己的意识分割封存，等待时机复苏……而我体内，也有她们植入的抑制程序……”

“原来如此。”爱丽丝恍然，“伊莎贝尔创造了你，但也防备着你。她在你灵魂深处埋下了七道枷锁，分别对应七种情绪压制。只要你产生强烈的情感波动，就会触发对应的幻象侵蚀。”

莫瑞娜得意一笑：“聪明。可惜太迟了。弟弟已经动摇，结界正在崩解。”

果然，房间内的符文开始龟裂，银箔片片剥落。K-7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痛苦呻吟。

“别看……不要看那些画面……”他颤抖着，“她们让我看见妈妈被切成碎片……一片一片拼成机器……说那样才能永生……”

“闭上眼！”弗朗多强忍脑海中的混乱，扑到男孩身边，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听我说！你是艾登的影子，但你更是独立的存在！你不属于任何计划，不必完成任何使命！你想哭就哭，想逃就逃，想恨就恨??但绝不能让她们决定你是谁！”

男孩抬起头，泪眼模糊中望着他。

“那你……会丢下我吗？”

“不会。”弗朗多一字一顿，“就算全世界都认定你是灾星，我也认你是家人。就像当年那只猫不愿离开死去的小主人一样??我也不愿再失去任何一个弟弟。”

刹那间，男孩体内爆发出一阵刺目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