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哈伯的低吼在狭窄的通道内炸响，如同惊雷贯耳。所有人几乎是本能地贴墙而靠，枪口齐刷刷对准前方那扇半开的圆形气密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像是某种不稳定能量源在呼吸，忽明忽暗，映得墙壁上的金属管道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莫林喘了口气，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墙面，心跳如战鼓擂动。他抬手抹了把额角渗出的冷汗，指尖触到一片湿黏??不是汗水，是血。不知何时划破的额头正缓缓渗血，顺着眉骨滑下，险些流入眼眶。他没空处理，只是眯了眯眼，死死盯着那扇门后的幽深。

“刚才的枪声……是从D区内部传来的。”汪薇压低声音，蹲伏在哈伯左侧，手中法杖顶端凝聚起一层薄如蝉翼的【侦测魔法】光膜，“有人在里面交火，至少两方势力，一方用的是帝国制式步枪，另一方……听着像高卢人的MP18。”

“帝国的人？”卡恩握紧冲锋枪，眉头拧成一团，“咱们的情报里可没说有友军深入到这里。”

“未必是友军。”莫林忽然开口，嗓音沙哑，“也可能是伪装。‘哨兵计划’既然能批量制造拥有施法能力的士兵，那就意味着他们完全可以复刻身份识别咒文、语音频谱甚至记忆片段……一个被改造过的叛徒，和一个真正的帝国军官，在外表上可能毫无差别。”

空气骤然凝固。

哈伯缓缓点头，眼神沉得像深渊：“所以维克多?冯?海因里希现在被困在D区，但外面已经打起来了??说明有人想救他，也有人想杀他。而我们，正站在三方博弈的刀尖上。”

“而且……”汪薇忽然抬起手，制止了所有人说话的意图。她闭上眼，法杖轻颤，低声吟诵几句晦涩音节后睁开双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银白，“我感知到了熟悉的魔力波动。那个信号……是‘信标术’残留的回响。有人在用帝国军情处的加密频率发送求援信息，时间戳显示就在三分钟前。”

“是我们的人？”一名士兵忍不住问。

“不。”汪薇摇头，“信号强度太弱，且断断续续，像是从极深处发出。更重要的是??它用了第七代‘黑鸦协议’，那是只有皇室直属特勤组才能掌握的绝密通讯方式。普通部队不可能携带这种设备。”

莫林心头一震。他知道那个代号。“黑鸦”是皇帝亲自掌控的影子部队，专司清除内部叛乱与高层清洗。若真是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帝国早已察觉维克多未死，甚至可能早就布下了猎杀网。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逃亡的‘哨兵’残兵、不知立场的神秘武装，还有一支奉命灭口的皇家特工队？”卡恩苦笑，“这地方简直是个绞肉机。”

“走。”哈伯突然起身，拍了拍身边两名战斗工兵的肩膀，“按原计划推进。D区必须拿下，活捉维克多?冯?海因里希。无论他是叛国者还是诱饵，都得由我们亲手控制局面。”

队伍重新列阵，六人一组呈楔形前进。通道尽头的门已被先前的爆炸震裂，边缘扭曲变形，露出内部复杂的液压锁机构。汪薇上前一步，指尖轻点门框，一道细小的火焰顺着缝隙钻入，烧断了几根交错的警报线路。

“没有触发陷阱。”她回头示意。

“突入！”哈伯一声令下，两名喷火兵率先冲入，烈焰喷射器咆哮而出，橘红色火舌瞬间吞噬了门口两侧的阴影角落。紧接着，突击小组鱼贯而入，枪口扫视全场。

D区监控与指挥中心比想象中更加庞大。整座空间呈环形布局，中央是一座三层高的主控台，布满闪烁的指示灯与老式阴极射线屏幕。四周墙壁镶嵌着数十块监视面板，虽然多数已黑屏，但仍有几个画面在跳动：有的显示着通往各层的走廊，有的则是实验室内部的实时影像。

最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块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他们几分钟前所在的档案室画面。

“我们在被监视。”莫林低声道，脊背发凉。

“不止是监视。”汪薇指向主控台下方的一处通风口，“那里有新鲜的脚印，还有血迹拖行的痕迹。交火刚结束不久，有人负伤撤离了。”

哈伯快步走向主控台，迅速检查操作界面。尽管大部分系统处于离线状态，但仍有部分本地数据库留存。他插入便携式数据提取器，开始拷贝残余资料。

就在这时，莫林注意到控制台右侧的一个独立终端亮着红灯。那是一台封闭式通讯装置，型号古老，属于帝国军情总局上世纪末期配发的老款加密电台。他走近查看，发现其接收频道正处于激活状态，且不断接收到一段重复信号：

> 【……坐标确认……目标仍在D区……执行净化协议……重复，执行净化协议……所有非授权单位立即撤离……否则视为敌对目标……】

“净化协议？”莫林瞳孔一缩。这是最高级别的清除指令，通常只在防止核心技术泄露或消灭高危实验体时启用。

“谁下达的命令？”他猛地转头看向哈伯。

哈伯脸色铁青：“权限等级为‘龙渊七级’，只有皇帝本人或三大元帅联署才能启动。但我们并未接到任何上级通知……这意味着，有人绕过了正常指挥链，私自启动了灭口程序。”

“所以皇家特工不是来抓捕维克多的。”汪薇喃喃道，“他们是来炸毁整个研究所的。一旦确认目标无法生擒，就彻底抹除一切痕迹。”

“包括我们。”卡恩咬牙。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不能让他们得逞。”莫林斩钉截铁地说，“维克多掌握的情报关乎整个‘哨兵计划’的起源，甚至可能牵扯到布列冯海因低地法师团与高卢的秘密合作。如果就这么让他死了，真相将永远埋葬。”

“那你打算怎么办？”哈伯盯着他，“硬抗皇家特工？你知道违抗‘净化协议’是什么罪名吗？叛国！”

“我知道。”莫林直视对方眼睛，“但我更清楚，有些真相比忠诚更重要。维克多当年为何假死？为什么选择投靠高卢？如果仅仅是为了权力或利益，他完全可以在帝国内部攫取更多。但他选择了背叛??说明他发现了什么不能公开的东西。”

汪薇沉默片刻，忽然举起法杖，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金色光芒一闪，整个房间的照明系统短暂恢复，随即又熄灭。但在那一瞬，她看清了天花板上的结构图投影。

“这里有条应急通道。”她指着一处几乎被灰尘掩盖的维修口，“通向地下八层??那是设计图纸上根本没有标注的区域。维克多一定是通过那里逃走的。”

“等等。”哈伯皱眉，“地下八层？可这座研究所明明只有七层。”

“正因为不该存在，才更要查。”莫林已经朝维修口走去，“如果维克多真想躲，不会留在D区等死。他会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比如，这个本不该存在的第八层。”

“可那通道太窄，只能单人通行。”卡恩提醒，“万一里面埋伏着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