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的主人,正自以为没人发现地看着江砚池。
眼神里,满是爱慕。
这种眼神,杨晋十多年里不知道看过多少,并不觉得奇怪。
那个女人目光微动,和他打了个照面。她先是有片刻慌乱,接着十分大方地对他笑了笑。
杨晋一下想起来,这是蒋家的一位千金,叫蒋尔然。
和夫人走的很近。
蒋尔然是跟随母亲一起来的。
她从别的地方得知今天江砚池会参加这场拍卖会。
她来的很早,完完整整看到江砚池进场。
他一身白色西装,优雅俊美,气场强大,把周围所有人都映衬得黯然失色,叫人难以接近……
“启源的方总,一百万。还有没有?还有没有要加价的?来,一百万一遍……”
拍卖师环顾会场,慢慢举起锤子。
江砚池这时往旁边看一眼。
杨晋心中十分诧异,却还是举起牌子:“三百万。”
“嗡”的一声,众人齐刷刷往这边看。
拍卖师也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三百万!江山集团的江总,三百万。
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三次!成交!”
拍卖师敲下锤子。
手机“嗡嗡”又传来消息。
江砚池看向杨晋,“东西拿了,一会来车里。”
他站起身,朝前面微点了下头,离席。
杨晋本来以为老板会在接下来的晚宴上露个面再走,没想到现在连南朝字画都没等到。
而且还花三百万拍了个莫名其妙不值钱的碎钻项链。
老板不是一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好吧,就当做慈善了。
杨晋只能这样想。
江砚池走出会场,一边走,一边点开时茵刚发来的语音。
“老板,猜猜我这些天在做什么?”
江砚池直接回她,“这些天在做什么?”
时茵嘿嘿笑了两声,很快回过来:“看书,学习。”
“什么书?”
时茵回忆自己这些天看过的一百本书,脑海中很快闪现一连串看起来差不多的书名:《总裁大人悄悄爱》、《帝国总裁的天价小甜妻》、《总裁大人太凶猛》……
唔……任凭她再厚脸皮,突然也有点难以启齿,踌躇了会,她一本正经地说:“《学会与老板和谐相处》。”
江砚池:……
方姨在一旁看呆了,反应过来后忙张着嘴用口型催促她。
时茵竟然看懂,发语音问:“老板,你今天来不来玫瑰园?”
“已经在车上。”
时茵看向方姨,挑挑眉。
方姨这下可高兴坏了。
时茵上次从市区回来之后,当天晚上还高高兴兴吃了顿饭,说老板对她好着呢。结果第二天开始又把自己关楼上不出门,就连遛狗都不去了。
方姨当时就想,这情势不妙啊,估计杨助理那根本没好消息,想上楼问吧又怕她更加伤心难过。
再加上今天这情况,她真以为大家都要凉了。本来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竟然还有转机。
时茵扔下手机,揉揉鸡窝一样的头发。
方姨见她素面朝天,还穿着睡衣,心里有点着急。
建议道,“要不要换件衣服化个妆?”
时茵躺成大字,比个ok的手势,“马上,来得及。”
方姨暗暗点头,想她总算开窍了。
笑问:“您先换衣服,一会我来给您化妆?”
“不用,小意思,我搞得定。”时茵自信满满地朝她笑。
方姨看着她雪白的小脸,不由也笑,“那是,您都出师了!”
这些天时茵除了把自己关屋里,还做了一件事情。
有一天方姨送下午茶进去,她主动要跟她学化妆。方姨当时以为她是想学个手艺为以后做打算,当场答应下来。
时茵上手很快,只教了两次现在自己已经能又快又好地撸个日常妆。
方姨看看时间,再一次催促她,“您可赶紧的,别躺床上了。”
接着急匆匆往外走,自言自语着,“我得赶紧下去告诉他们,该打扫的打扫,该准备的准备,一会江先生就该来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必须比过年还重视……”
时茵失笑,看看方姨拿上来的快递,不慌不忙地拆开。
-
下午五点五十。
方姨在楼梯口第三次提醒,“时小姐,江先生的车马上就要到了!”
“知道啦!”
时茵笑着答应一声,方姨真是个急性子。
她哼着儿歌,拿起眉笔,端详镜中的自己。
唔,傻白甜通常都算不上大美人,她这样出色的颜值还真有点苦恼呢!
还好,她早有准备。
快递盒已经拆开,她从里面拿出一顶假发戴上。
长度刚到肩部,发尾有些随意地微卷乱翘,重点是齐刘海,可以遮住她饱满漂亮的额头,让她的美貌度下降一级,可爱度上升一级。
接着,她又从另一个快递盒里拿出发箍戴上,粉色波点蝴蝶结,够傻够甜。
接着开始换衣服。
造型完毕。
她微微一笑,对着镜子,“时茵,你现在是个傻白甜。”
做好心理暗示,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房门。
刚走到楼梯,久违的江总裁就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
他大概是从某个正式场合直接过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白色西装,浅蓝色衬衫,胸口插袋露出点浅蓝色的饰巾。面容英俊,身材颀长,每根头发丝都透露着贵气。
他大步流星地往客厅方向走,走路像是带着风,自带霸总光环,整个人都blingbling的。
时茵感叹,自己真是运气爆棚,竟能摊上这样优质的金主爸爸!
不就是演个傻白甜吗?她可以。
她站在楼梯上,伸出左手做出招财猫式的可爱动作,憨甜憨甜地叫:“砚池哥哥!”
刚要跨进门的杨晋脚下一颤,接着伸手扶了下墙壁。
他往声音方向瞧了一眼,直接停在当场。
江砚池走在前头,听到那声叫,眉头似是轻跳了下,本要去往沙发的脚转了个方向,缓缓走过来几步,停在楼梯下方。
看着她。
时茵心喜,看来这声砚池哥哥他还挺受用,不由对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越来越有信心。
对上他微凉的视线,她笑得牙不见眼,摆起手,迈着十分欢快的步伐走下楼梯。
卷卷这段时间见她见得少,乍见她下来,急匆匆从相隔几个房间的狗窝里滚过来,摇着尾巴跃上楼梯就去迎。
时茵哪料到半路杀出个肥卷卷,这时注意力全在江砚池那里,眼看着就要踩上狗头。
好在已经是倒数第二级台阶,电光火石间她还来得及瞄一眼江总裁的方向。
“啊!”
她可怜巴巴地惊呼一声,努力保持身体平衡,算准方向不偏不倚往他怀里扑。
就在这时,江砚池竟然不紧不慢往后退了小半步,低低看着她,脸上波澜不惊。
于是,就因那小半步的距离,时茵只来得及碰触到他胸前的衬衫面料。
衬衫面料竟然是滑的。
好在她反应出奇灵敏,在马上就要五体投地之前伸长了手够到他的西装下摆。
但由于冲势过猛,她依旧一路下滑,紧要关头她只能抓住一切她能抓住的。
结果,她不管不顾先抱住一条坚硬结实的大腿,接着才慢慢滑向地面,跪坐在地。
就在他腿边。
她仰起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沿着一条大长腿,慢慢看向上方。
这是一个无比诡异的姿势,尤其是在旁观的方姨眼里。
“哎哟……”
时茵无暇顾及此刻的尴尬,小声痛呼着,感觉膝盖硌得生疼。
江砚池眼睛微垂,极快地看了眼自己被拉扯着的裤子,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只一瞬,他表情恢复如常。
动动腿,“坐着还舒服?”
时茵这才发现自己一条腿在地,另一条腿跪在他脚上,两手还抱着他的大腿。
难怪硌得这么疼,要摔在厚厚的地毯上还就没事了!
她睁着无辜的杏眼,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傻傻地叫,“砚池哥哥。”
江砚池审视地看着她,慢慢抽出脚。
手指在空中轻点,“蝴蝶结,歪了。”
时茵疑惑地眨巴几下眼睛,伸手摸头上。
岂止是蝴蝶结,就连假发都已经歪在一边,连着齐刘海歪歪斜斜快遮住她一只眼。
不用照镜子,她也能想象到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她偷偷看向他,见他目光射过来忙低下头,红着脸把假发理正。
嘴角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微微翘起,很好,事情正按计划顺利进行呢。
要知道,傻白甜第一步就是——在总裁面前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