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濯,接着你的剑!”
苏凌心的声音很大,谢玄濯费力地抬头,迎着太阳的方向,她看见苏凌心一身黑衣,骑在吹雪的背上,脸上焦急的神情让她觉得有些滑稽。
莲光被苏凌心高高地抛出,在蔚蓝的天空划出一道乌黑的痕迹,落在谢玄濯三尺远的地方。
这是她的朋友么,豁出性命来救自己的朋友?
摩兰珂轻蔑地笑了,“不自量力,弓箭手,把小殿下的朋友射死。让她感受一下朋友死在眼前的感觉。”
“苏凌心,你是傻瓜吗?”麻绳勒进了谢玄濯的肉里,刺眼的阳光流泻进她的眼睛,“人太多了啊,快走啊,带着明净翡走。”
这些人像戏弄兔子一般,用长戟来回刺向苏凌心。她被众人打下马来,更多的人涌了过来,箭羽如流星一般朝她射去。
“谢玄濯,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苏凌心刚砍断一个人手臂,累得毫无喘息的机会,“我们要是死了,明净翡”
她来不及说完话,就被长刀划破了手臂。
“她为了你,答应要去陪那天杀的大君一天,你懂不懂啊。”
电光石火之间,谢玄濯忽然明白了,摩兰珂刚才为何说要替自己“照顾“明净翡。
“拿起剑啊,拿起剑啊。”苏凌心双手持剑,如同旋风般冲进人堆里,大剑被她舞得密不透风。
“你们这些废物,就让本世女亲自杀了谢玄濯。”摩兰珂拔出身边伴当的长刀,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谢玄濯身边。
她高高举起了刀,却迟迟没能砍下去。只因谢玄濯淡淡看了她一眼,细长妩媚的眉眼,被冷血所覆,有如恶鬼附体。
谢玄濯双眼流出了更多的血,她轻蔑一笑,全身用力往前爬去。
按着她四肢的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巨大如潮水般的力量让他们的骨骼发出可怕的声响。
谢玄濯以一种毫无防御的姿态,挣脱着束缚,她丝毫不在意双手已经被那两人抓着鲜血淋漓。
绑在身上的麻绳早已断开,她终于握住了莲光。
黑漆漆像是烧火棍一样的长剑,猛地张开了黑色的鳞片,火红色的剑刃重见天日,宛若地狱烈火在燃烧。
谢玄濯一脚踢开妄图抓住她的两个人,她拿着剑,双目血红,目光冷寒,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索命恶鬼。
摩兰珂后退两步,一时分不清是有恶鬼在谢玄濯身体里苏醒,还是谢玄濯本就是恶鬼。
周围的士兵皆被这一幕吓得双腿打颤,握着武器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没人看清谢玄濯的动作,然而一片片的人倒了下去,血液流淌如同赤焰,谢玄濯挥动手上的剑,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割一条生命。
所有人的动作,在她眼中都慢如蝼蚁,只需要挥动剑刃,杀人比切豆腐难不到哪里去。
“世女,她是鬼啊,鬼啊,”摩兰珂的手下惊恐地说道,他们眼中的谢玄濯双眼流血,浑身煞气,生机盎然的草原俨然成了孤魂野鬼的肆虐之所。
“闭嘴,她不过是个废物,”摩兰珂的手也隐隐在颤抖,她刚才违抗了自己父亲的命令,在场的精英士兵不过五百人,能杀得死谢玄濯吗?
苏凌心看着谢玄濯突然笑了,她双手持剑再次杀入了人群中,如同一只矫健的鹰。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谢玄濯杀人,优雅简单得仿若艺术,那把诡异的剑在谢玄濯手中一如画家的笔墨,一笔一画铸成流血万里,伏尸三千的盛景。
可是当她对上谢玄濯的视线时,心里不由得也生出缕缕寒气,那双眼睛的眼神,仿佛没了人类的情感,惨红色的血将琥珀色的眸子包裹,迸裂而出的只有绝对的杀意。
“放箭,继续放箭,杀了他们!”
训练有素的蛮族士兵纷纷架好了□□,新一波的箭雨直朝谢玄濯而来。
她素手挽起了剑花,□□所发出的铁箭在她剑下,就跟煮过头的面条一样,纷纷落地。
这时,从侧面冲出一个高大威猛的蛮族武士,他一跃而起,阔口宽刀由上而下,带着万夫莫当之力,砍向谢玄濯。
“咚”得一声,宽刀裂成了两半,而谢玄濯仅仅只是举起莲光划在了刀的前端。
岂料,那名武士又抽出腰刀一刀斩在谢玄濯的手臂上,放血的刀槽上血液汩汩流淌。
但是,下一刻武士的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情。因为谢玄濯仿佛不知痛地继续挥剑,直刺进了他的心脏。
不断有人碍于命令上前,可是谢玄濯越流血仿佛越强,妖冶染血的容颜神情冷漠,仿若上古绝世风华的杀神。
“明姑娘说让我把剑带给你,”苏凌心站在不远处哈哈一笑,“她真是了解你啊。”
“你刚才说陪大君一天,是什么意思。”谢玄濯将莲光投掷出去,斩下了一名士兵的头后,剑又飞回了她的手中。
苏凌心想起昨夜明净翡专门来找自己商量事情的模样。
明明看容貌,还是个十八九岁的绝色少女,平日说话时的神情语气也娇俏迷人。可不经意之间,她那双眼睛仿若深潭,藏着太多东西,幽深不见底。
“义羊王要我陪他一天,那我就陪他一天,能保小乌龟一命,不就好了。”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割城求一夕之安。”
“我的容貌诱惑有限,而义羊大君之欲无厌。”明净翡无所谓地摆摆手,“冷静了,能占我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
她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可她不能死,我说过她只能死在我的手上,我明净翡说到做到,才不会像那个人一样言而无信。”
“她说,她不想你就这么死了。大君本来已经同意了不杀你,可我没想到摩兰珂连她爹的命令也不听了。”
“她是傻瓜吗?”谢玄濯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个很坏的人。
“她是傻瓜吗?”
谢玄濯杀了一排攻上来的人,又大喊了一句。
苏凌心讶然,“你说什么?”
“她是傻瓜吗?”
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值得吗?若说她们两人相识,那么为了一个忘了自己的人,不后悔吗?
摩兰珂不信邪地抡起武器,再次朝谢玄濯劈来。
苏凌心顺手将双剑上的雷电弹了一点出去,一个焦黑的人倒在了二人脚下。
“明姑娘说这是她在羊皮卷上学到的。”苏凌心心底一阵恶寒,“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不过用不了几次倒是。那么,你骑上吹雪,快走吧。”
“走?”
“对,明姑娘说让你骑着吹雪,有多远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