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几道飞行的身影潜入云层后,就如同隐形了一般,再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候赛区里陷入一阵静默,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
即便参加比赛的选手翼装飞行的次数很多,经验丰富,水平也高,但没有人能保证这些选手都能平安归来。
翼装飞行,是一项与死神搏斗的运动。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选手们的表情都十分凝重,谁都不清楚这是不是他们最后一场比赛。
但这短暂的静默很快就被打破了。
詹姆斯的声音异常突兀地响起,“你就算看得再认真,也不会因此就能平稳完成比赛。天门山难度比你想象中要大,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我见得多了,跳个小型沙漠就觉得自己水平足够了,最后多得是因此丧命。”
“要我说,你们中国人就不应该参加这种比赛,看着一个比一个瘦弱。呵,一个十八岁的小孩火急火燎来参加就够好笑的了,这下又来了个才跳两百次的!”詹姆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其他与詹姆斯一起的选手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沈梧云把目光从笑红了脸的詹姆斯身上移开,没有再关注周边任何人,而是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电子屏幕上。
一边詹姆斯见沈梧云又是这种态度,内心嘲笑了句胆小鬼,“哼”了声便没趣似的走了。
其他选手也跟着散了。
第一组比赛已经结束,第二组比赛预备开始。
向果在这时不声不响地凑过来,一声不吭。
沈梧云扭头看他,只看见小孩垂着头,唉声叹气的模样。
沈梧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好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不怕吗?”向果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你不难过吗?”
向果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是被一群人窸窣地议论,他就浑身不舒服。
“虽然詹姆斯说得很过分,但是他说的有道理,你才跳伞两百多次,就来参加天门山翼装比赛,这真的很危险!”
向果担忧地看着沈梧云。
沈梧云脸上泛起微笑,抬手揉乱了向果的头发,少年人的发梢如同他本人一般,直白却又柔软,“谢谢。”
向果被分在第三组参加比赛,与詹姆斯一起。
第二组的第一名已经开始降落,他需要前往准备区进行赛前准备。
向果直直地盯着沈梧云看了几秒,最后认真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一定要!”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会的。”
向果眼里的担忧被斗志取代,他也认真地承诺道:“我也不会输的!”
第三组比赛开始。
沈梧云看向大屏幕,向果小小的体型在一众庞大的身影中显得分外突出。
詹姆斯虽然为人狂傲,但是实力强劲,遥遥领先。
没有什么意外的,詹姆斯在这组第一,向果排在这一组的第四名。
沈梧云预估他的总排名就在第十。
第四组选手上场,几分钟后比赛结束。
沈梧云起身在指示牌的指引下来到准备区,穿好飞行服。
在一众选手的黑、灰色调中,沈梧云红色的飞行服就十分亮眼。
几乎是出现的一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在观看席的詹姆斯嗤笑一声,“哗众取宠。”
就连原本一直保持安静的观众席也忍不住又传出声响,无他,这几年采用亮色的飞行服基本没有出现过。
不管外界如何纷扰,沈梧云都始终面不改色。
山峰下的云雾不再无规律地飘荡,裁判员再一次举起手中的**。
枪声一响,沈梧云便丝毫没有畏惧地一冲而下。
他张开双臂,用身体在山谷里划出一道极速而优美的弧线。
向下的过程中,短暂的失重感过后便是长久的寂静无声。
耳边只有山风灌入飞行服的鳍状的气囊时产生的呼呼声,与风冲撞飞行服发出的猎猎声响。
蝙蝠飞翼状的飞行服增加了人体的迎风面积,从而增加了升力。
当下入缥缈又凝实的云层后,沈梧云周围的气旋开始变得稳定。
古拙苍朴的绿意蜿蜒在这些奇形怪状、鳞次栉比的自然铸成的山岩上。
这些巧合形成的自然形状被人们赋予各种各样的意义,而运动员们就从这些“意义”中穿驰而过。
“翼装飞行在刺激的同时也伴随着与大自然的直接接触。阻止孕育我们生命的地方走向毁灭,这才是这项运动的意义。”
解说员的声音在无边空谷中响起,声音碰撞着岩壁产生回音。
在系统空间中练习滑雪时,沈梧云还找不到他进行这些运动的意义。
直到帕特里克的出现,有什么东西种植于沈梧云心里,开始慢慢地随着时间发芽。
但直到此刻,沈梧云还是不能明确说出“意义”是什么。
大自然生成的气流旋绕在他周围,这就像是一场豪赌,把身体交给自然,交给风。
他的心在不受控制地狂跳,沈梧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因为生理带来的肾上激素飙升,是因为他心中的感觉。
沈梧云没有想要多么远大的意义。
他知道,自己走在极限运动路上的意义,就是
——想要热爱地赢。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冒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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