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白点头：“有问题？”

“我不要。”许昕揪住他衣服，“这样好丢人，你快把我放下去，我自己会走。”

“乖，”林若白语声带哄，“喝醉了乖乖睡觉，别说胡话。”

许昕：？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喝醉了？

这年头污蔑人还这么从容淡定？

没走几步，许昕不安地动着。

林若白：“怎么了？”

“有没有衣服？”离前台越走越近，许昕真的有点紧张，把脑袋往林若白怀里埋。

“衣服？”

“你拿件衣服把我头和身体盖起来，我不要被人看见，我们才高中生啊，不行这样的。”许昕胡言乱语说着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只是想说服林若白把她放到地上。

林若白顿了步子，有些无奈朝四周望了一眼，这附近哪里有什么衣服，大夏天大家都是穿短袖出来。

许昕鸵鸟似的往他怀里埋着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怕的，林若白再一次失笑，低头在她耳边：“不是高中生，已经高中毕业了。”

语气暧昧，许昕耳朵都红了，埋着头闷声道：“我说是高中生就是高中生。”

换来林若白低沉愉悦的笑声：“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知为什么，许昕耳朵更烫了。

这个烂小人！就知道欺负她！

林若白不再逗她，放她下来，“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许昕双脚踩在地上，脑袋有点晕，站在原地等林若白回来。

没过多久，林若白拎回了包，两人一起朝酒店门口走去。

可能因为确实有点紧张了，许昕忘记把手机还给林若白，不知道脑子怎么一抽，随手把林若白的手机塞进自己包里。

而林若白好像自己也没发现手机还在她这里？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因为迁就她的个头，林若白微微躬背，不时间看她几眼。

“还要我抱不？”他语气揶揄，带着笑。

许昕抬起头，瞪着他，发现他嘴角漾着的笑，知道又在逗她，气的推了他一下，“你走开！”

两人打打闹闹走到酒店门口，叫的车刚好到。

林若白拉开车门，手掌放在她头顶以免碰到。许昕弯腰钻进后车座，本以为林若白会和以前一样，会去前面坐，没想到他也跟着她坐在了后面。

许昕：？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昕知道林若白的意思，是先把她送到家。不过今天时间真的太晚了，她不想回自己家里，于是报了一个许洪芳超市附近的地址。

林若白一直知道她家住在那一片，至于具体位置，许昕从来不告诉他。

许昕打开包，从里面摸出手机，看到有几通未接来电，钟瑾的，姑妈的，还有邱雪。

刚刚叶淮生给林若白打过电话，钟瑾找她应该也是这个事，许昕把邱雪的来电记录删除，给许洪芳发了信息，把手机放进包里，然后静静发着呆。

“我的手机在你那里。”林若白靠过来，声音很低，在光线很暗的车厢里，说不出的暧昧。

许昕心口一跳，连忙把手机找出来，交给他。

林若白随便划了两下，心思并不在上面，转头看许昕。

她扭头看窗外的夜色，侧脸有点冷。

林若白好多次注意到，她一个人的时候，不笑的时候，发呆的时候，都会这样。

孤单又难过的感觉。

她的活泼开朗快乐像是对人伪装的面具，而那个真正的许昕，到底是什么样？

有一段路没有路灯，外面里面都是黑的，车窗玻璃好像一块明镜，许昕撞进林若白眼睛。

让她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

一整晚，他眼里的情绪毫不遮掩，他借着酒意说出的话，他说心心，我忘不掉。

之前发生的所有，全都绕在她脑海里。

那个寒假，他从别墅楼梯下来，眼里全是怒意，攥的她的手好疼。

而后一反常态的又对她好，帮她赢牌，在月光下拥抱她，编的那个幼稚的故事，还有他说。

他说，希望心心一辈子幸福快乐。

还有很多很多，数不清的回忆。

她不知道林若白对夏可盈是不是这样好，但是她知道，林若白真的对她很好很好，好到让她放下戒备，好到让她依赖，好到一想起他就觉得生活着的每一天都充满希望。

从一开始不被告知突如其来的强吻，那种郁闷难过的心情中抽出来，许昕冷静下来。

三年的同学朋友，一年的同桌，难道还不够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林若白真的像莫栩那样是不负责任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和他做朋友？

他做事踏实果断，沉稳，有责任心，原则计划，自我管理能力很强，清醒自持，温和谦逊，聪明又好学，有丢丢小压抑，但无伤大雅。

许昕找不出他身上有什么缺点，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以前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死缠烂打，林若白没有办法才只能被迫接受。

她之所以能成为他的朋友，靠的是她的不要脸，还有一点点小心机。

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早恋，也不可能对女生产生兴趣。这三年来，好像除了她跟他走的异常近之外，就还有夏可盈。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抱她那样抱夏可盈，也不知道他和夏可盈之间的关系好到哪种程度，但许昕很清楚，林若白跟莫栩的区别。

他不是随随便便会给承诺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会乱亲哪个女孩子。

像他这样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他没有说，她也不敢问，只能这样胡乱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林若白真喜欢她，该怎么办？

许昕发现，自己根本没法给他一个承诺。

*

许昕怀着一腔心事回到许洪芳超市。

超市正要打烊，看到许昕这么晚回来，许洪芳惊讶，还以为邱雪又打她了，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检查。

想必发的信息许洪芳没来得及看，许昕解释，“刚聚会回来，不去家里睡了。”

许洪芳这才放心下来，闻了闻她身上：“喝酒了？”

许昕点头，心砰砰跳着，怕许洪芳看出些什么，胡乱说了两句：“没多喝。去里面拿葡萄吃，解酒清醒一下。”

许昕跟着许洪芳回到住处，洗了澡，跟姑妈道晚安，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心事，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跟林若白接吻的细节。

尤其是想到他的舌尖轻轻顶开牙齿，试图探进来，许昕又害羞又害臊，心里骂着“林小人”“林猪头”，卷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是无法消减心里的羞耻感。

她坐起来，开了灯，从抽屉里取出日记本，把今晚的心情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

写完以后，许昕发现，其实她对林若白怀着一种极矛盾的心情。

明知道不可能，可又忍不住。

就像明明知道跳下去会万劫不复，可还是想尝试，尤其是在隐隐觉察到他也有可能喜欢她之后。

刚刚的那种兴奋甜蜜淡去，许昕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可怕，她这样会害了林若白。

其实很早以前，在她知道自己对林若白心动和喜欢的时候，就该知道，林若白这样美好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仰望一下就好了，为什么非得摘下来不可呢？

这个晚上，许昕再一次梦到曾经初中的事情，仿佛地狱和梦魇。

半夜醒来，睁着眼睛发呆。

兜兜转转一圈，还是打不破这个魔咒。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幸福，怎么负得起这个责任。

可又忍不住的想要知道。

她的念念不忘能不能，终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