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功论赏,代薇的老艺能了,
“奖励我一个亲亲嘛,亲亲!”
眸眼敛垂,绕不过是女人索吻的嘴巴,嘟得老高,一副亲不到不肯罢休的样子。
就爱玩赖。
易圳单臂揽抱女人的腰肢,另一手托捏她纤薄后颈,终于还是向她撅起的嘴巴靠近。
随她高兴吧。
低眉看着自己的剪影在她扑闪瞳光里放大,他在触碰前的毫厘处停滞:
“就这么简单?”
微凉气息抚弄唇瓣,已经想象到被他亲吻的感觉。
狡黠夜色在她眼尾眉梢偷着换,她没有回答,主动完成最后分毫之距的接力。
唇舌缠咬,直到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被放在廊柜上,被男人按着大腿逆转了攻势,才贪恋地抽离出来。
“啵~”
在他唇上又嘬了一口,那里早被她舔吻得鲜红异常,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还要……要老公今晚继续指导人家学习人体构造嘛。”
自从请了私教画师,易圳的古堡便成为她展示小作业的独家画廊。
除去中庭的情侣挂画、书房的易圳全身像以及画师的半身像之外,最近女人迷恋的课题是易圳的身体部位画。
这批部位画还未完全成品,但代薇早已替它们选好了装裱后预备展示的位置。
——他们的卧房。
甚至还视若珍宝般为每一幅画拟定了编号。编号很好记,首字母中文大写加绘作时间,例如锁骨便是s1210。
双臂笼撑在她身侧柜沿,易圳倾身低头,消瘦下巴搁过她的肩,颌尖漫不经心蹭摩胛骨:
“想从哪开始?”
后肩传来的痒意弄得人止不住地腰软,想往他怀里贴靠。
手指使坏,撩起他的衣下衬,溜进去勾挑肌理线条,寸寸游移描画,逐渐清晰发力的人鱼线。
“就从这里吧,我可以吗?”
语调故作懵懂无辜,耳畔男人渐重的吐息已经代替他给出了肯定回答,代薇感到满意。
“除了这个,还想要老公给别的奖励好不好呀?”向着他的心垒,一步步在推进。
“贪得无厌。”
分明是个表示责贬的词,竟在他喉头炼尽虚张声势,烧裂出一缕乖乖就范的意味。
代薇晃晃腿:“可是明天就要拆线了,人家害怕嘛。老公陪人家去嘛,就这一次耽误你的时间好不好?”
肌肤相贴处不断攀升的体温倏尔凝滞,从他身上散发有关荷尔蒙的气场开始减弱,没有下一步动作。
易圳直起身子,眼神恢复清明,殷红萎褪:“好。”
“怎…怎么了?”
是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吗?
她不得不自我怀疑,并立马做出补救
“我知道工作比较重要,其实我一个人也——”
“我会去。”
“可是你在生气,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代薇很合时宜地收敛了矫揉放肆,以小心讨好来融噬他的阴晴不定。
没有整理凌乱散开的领扣,易圳捞起代薇的腰身将她从柜面上重新抱起,走进门里放坐在沙发:
“怪我不清醒,忘了你还有伤。”
易圳自然知道她擅长趋利避害,但不得不承认,被她言行迁就的感觉,很美妙。
“真的吗?拉钩钩,圳宝一定要来哦!”
在他的克制里,她的语调也不再沾染欢爱的氛围,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期待,勾着他手指不肯放开,用光依赖的力气。
“一定哦!”
“嗯,一定。”
*
第三天易圳果然如约,只花了一上午处理必要工作,第一时间赶回家,倒是说好下午在家等他的代薇不见人影,手机里躺着她说出门玩的留言。
一脚油门飞驰大半个庄园,总算在北岛的马场找到人。
彼时代薇正坐在木头架椅上,和易瓷相谈甚欢。
前夜易瓷偷偷找来时,说的下次再来,竟然快到就是隔天。
代薇刚吃下最后一口午饭,甚至没来得及打个饱嗝,就听到门外激动而又努力压制激动的叫唤。
今天小姑娘长靴配马甲,高挽马尾,说要带薇薇姐姐去个好地方,俏甜笑容给代薇猛灌了一壶蜜,叫人不知道怎么拒绝。
“薇薇姐姐我告诉你,别看大哥平时一副比谁都安静的样子,其实特别有运动细胞,但凡有假期十有八九都会开车去越野。”
为了照顾身带腿伤的代薇,易瓷只是象征性溜了两圈她的私人夸特马,就下场陪伤患坐着吹风。
代薇慢嗅草场独有的木腥气,放松道:“确实听说过他车技一流。”
“还有,公司高层小团建很多时候都会选择打曲棍球,庄园最最最北边养着大哥的球队,每天都会飞往不莱梅体育中心训练,汉堡也有他注资的俱乐部呢。”
易瓷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小秘密都抖了出来,把情报分享给新大嫂,
“还有还有,大哥很擅长滑雪,特别是单板长道回转,连最早接触自由滑的三哥都赢不了他,对了!大哥在挪威有一家私人滑雪场,没人去过,要是薇薇姐姐开口的话,大哥肯定会愿意……”
“愿意啥?怎么不说了?我都记着呢。”
代薇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小姑娘突然噤了声,低下头不敢动作,让她很是奇怪。
易瓷飞快地瞄向她身后,又触电似的闪躲开。
场面一度尴尬失控,只有代薇后知后觉转头,才看见后面孑孓而立的易圳。
男人虽然修瘦,但个头也直逼一米九,缓步走到两个女人面前时,呈现完美的居高临下之态。
易瓷缩脖子的动静尤为明显,像个小鹌鹑。
连面对亲生妹妹都保持孤清,易先生可怪不得是个亲缘凉薄的小东西。
代薇暗自腹诽,同时也诧异于易圳没有立马来捉拿她。
“没事别带她来这儿。”
话是对易瓷说的,里面惟一的人称代词明显指的是代薇。
“好、好的,大哥。”
易瓷连连点头,根本不敢抬脸看他。
代薇没在意易先生金口禁令,他说什么就听什么,该乖的时候一定要乖。
反倒是这兄妹俩的相处耐人寻味。
“诶,小易呀,你在家里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儿了?难怪大家都怕你的呀。”代薇扯扯男人的衣角,故意揶揄。
凉飕飕瞥一眼挤眉弄眼的代薇,易圳没有回应她的调戏,转而对易瓷继续开口:“她天生好动,带来这种地方会不安分,需要预防另一条腿也受伤。”
“……”
她就多余添那一嘴,敢情是在替她兜着脸呢!
简直如鲠在喉。
“哎呀走了走了,去晚了医院就跑了,我这腿可不方便追。”
打着哈哈告别易瓷,双手拄拐冲在易圳前面离开现场。
易圳有空,易圳也重视她的伤口,所以易圳带她出了庄园,去中心医院拆线。
代薇在车座上抱着自己的腿,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直到被抄起胳肢窝抱下车,还在状况外:
“庄园病理室的环境我都熟悉,本来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儿,你把我带到这么大的正经医院来,我反而紧张了。”
磨磨蹭蹭走了几步,干脆停下来不走,
“你等一下啊,我抽根烟壮壮胆。”
从衣袋里摸出一只薄荷万宝路叼在嘴里点燃,咬碎爆珠,代薇站在路边猛吸一口。烟圈被吸卷入鼻腔,眯起眼睛,再仰头张唇缓缓吐出。
易圳偏头看她驾轻就熟吞吸动作,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什么时候?
代薇有些奇怪他的问法:“一直会抽烟啊,彩排那天你不是见过嘛?”
原来他也会记性不好啊,她想。
“怎么,当你的小情人不可以抽烟吗?可你当时没有说好耶,后来签约也没有加这一条哦。”
她凑到近前去笑。
易圳偏头避开她鲜明眉眼,没答,却问:“真的怕?”
怕可以用烟解决吗?
“是呀,怕。”代薇的双眸几乎立刻染上可怜楚楚。
烟嘛,消遣的玩意儿。平时做案子会抽,看书画画会抽,想事情抽,发呆也抽,总之想抽就抽,没人关注过这个问题。
“怕拆线过后留疤,变得不完美了,圳宝就不喜欢我了。”
但讨好的话,任何人都爱听。
“代薇。”
是易圳泠清的声线将她从计算中叫醒。
他几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凝视她,
唇微动,剩下未完的言语说尽,
“你从来都不完美,你不知道么。”
是反驳,也像是一句隐晦情话,伴随字意里生涩、遥远的期待,在她脑海投下一颗疑惑的石子,还没足以溅起水漪。
“唔,哪有人完美嘛!”胡乱揭过话题,她在努力找回掌控,“圳宝,刚才小瓷说你在挪威有雪场,还说我求你你肯定会带我去的,这个季节挪威有极光,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圳宝帮我完成心愿好不好?”
易圳看她一眼,不作答,转身往医院入口去。
代薇赶紧掐灭烟追上去:
“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拖时间,是真的想去,想和你一起去。”
“先把烟戒了再说。”易圳头也不回。
代薇满口应是:“好好好,马上戒掉。”
安分不过几秒钟,她忍不住又开始找话:
“圳宝啊,咱们家大厅的马赛克玻璃是不是该换啦?我知道那算一体性古董不能轻易替换,但老漏风也不是个事啊。”
“圳宝啊,易淏和易瓷真的是你亲弟弟妹妹吗?怎么大家都很害怕你的样子,平时多笑一笑没坏处的。”
“圳宝,最近柏林好像有个什么年终慈善晚宴邀请你过去,你平时不在家好多社交事宜都往我这里通知,我快成你的传声小喇叭啦!”
“圳宝,你等等我…”
“圳宝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