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 男人的指腹已经按在了姜萸之的小腿上。

温凉的触感让姜萸之怔，却没想到要去挣扎：“唐韫……”

唐韫没有表情地“嗯”了声，道：“今天辛苦你了。”

从下午六点姜萸之直挽着他手臂, 陪着他。

两人结婚这么久, 还是第次这么亲密和谐地应酬, 接待宾客。

当然, 在结婚之前唐韫也没想过今后会有这么幕。

如果是以前的姜萸之也不可能想到。

她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谁让我是你的老婆呀！”

唐韫已经习惯了她的夸张语气。

唐韫的力道不轻不重，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下又下地揉捏，比她自己捏的还要舒服。

只是她皮肤娇柔，才捏了几分钟就泛起了点点红晕。

唐韫以为她疼却不说, 便又放轻了力道。

姜萸之本来沉浸在“唐韫怎么会突然帮我捏腿呢, 但只是单纯觉得我很辛苦吗”，

察觉到他的动作，分了半边的思绪出来搭话：“不疼的。”

唐韫抬头, 对上了那双黑色的眼睛，微微抿紧了贝齿，呼吸没有起伏，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

姜萸之是……紧张了吗？

他突然看过来确实让姜萸之紧张, 憋着口气缓缓松下来, 生怕他不信又重复了遍：“真的不疼。”

“嗯。”唐韫垂下头，继续轻揉。

姜萸之连电视也不看了, 回到刚才的思绪里。

大抵是对唐韫平时爱答不理的态度已经习惯，今儿的唐韫让她好生不自在，可又有点儿欢喜。

啊，要死了。

姜萸之仰头默默望天。

大把年纪的人了, 怎么还像谈起了高中恋爱，心跳上下起伏不安，扭扭捏捏，全然没有往日的大方。

大约此刻的光景让她很舒服，还有点儿放松，姜萸之难得想起了那些久远的过往。

她那时不讨厌唐韫的，

无非就是温濡沁暗恋他，她又爱逞口舌之快，天要说八百遍我讨厌唐韫怎么了？你喜欢的东西我觉得不行，他就是辣鸡！

温濡沁娇娇女，在温家有哥姐宠着哄着，在外旁人顾及她的身份地位。

可万万没想到遇到逮谁咬谁的顽劣少女姜萸之。

每次都气得趴在桌子上嘤嘤哭泣，抽抽嗒嗒：“唐韫那么好，学习好，长得帅，样样都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啊？”

姜萸之觉得温濡沁被自己气糊涂了：“我要是喜欢唐韫还有你的份儿吗？”

她口气不小，狂妄得让人恨得牙痒痒。

“你！你！你！不要脸不害臊！”温濡沁说不赢她，干脆放声大哭。

女班长好模好样过来哄温濡沁，又私下拉着姜萸之好声好气让她别和温濡沁吵架。

姜萸之看在班长的份儿上，勉强收住性子：“哼，天天劲儿装逼装怪，人家都已经拒绝了，还上赶着。舔狗舔狗，舔到无所有。”

有时候命运特别奇妙，她那时真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喜欢唐韫。

唐韫确实优异，天之骄子。

可她觉得——相爱，是要互相吸引的。

那唐韫有丁点儿……喜欢她吗？

“唐韫……”脑中是这么想的，嘴上叫出了他的名字。

姜萸之深呼吸了口气，不安地攥紧了手指：“你……”

“嗯？”唐韫抬起头。

两人望着对方，周遭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缠绕的呼吸声，悄无声息地涌动着，划走切关于时光的秘密。

以前她以为只要报答唐家，手刃仇敌就好。

若是唐韫不爱她，她已然可以和唐韫相敬如宾辈子，生个如他般聪明伶俐的孩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为她挡命的男人了。

可这些日子，她的心思变了，开始担忧，害怕，想要更多。

“怎么了？”唐韫等不到，出声询问。

“没什么。”姜萸之垂下头，纷乱的心思在这刻被无尽的恐惧打破，她不愿意也不想面对个事实。

她慌乱地从唐韫手中收回脚，从沙发上起身，穿了鞋子，急不可待地要逃回卧室。

下秒，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气氛静默。

她怔怔地回头，唐韫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带着丝不容置喙和不易察觉的关怀：“怎么了？”

“唐韫。”她的脑子很乱，眼眶微涩，摇摇头语无伦次，“我好贪心，我突然发现自己好贪心。”

命运给了她次扭转乾坤的机会，她却妄想得到更多的东西。

前世，唐韫还她命，只是因为她为他挡过次。

这世，她什么都没有做，又怎么去奢求唐韫……爱她。

她贪的是，唐韫爱她。

唐韫不明所以，但对面这个问题还是有了自己的回答：“人是贪心的。”

是啊。

姜萸之点头。

唐韫放开抓着她的手，倒了两杯茶：“认清贪欲，才不会毁于贪欲。”

姜萸之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