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叮咚瘪着嘴,“女孩子家家的,没有一点形象。”
一旁吴同将头埋在碗里憋笑,只见曾禾已经将嘴里嚼半天的蹄筋吞咽下去,正擦拭着嘴边的油渍。
“你有形象吗?你以为自己很帅吗?你看看...你看看爸今天这身年轻的装扮,你比得上吗?”说完,她转身问吴同:“你说,这小子帅一点,还是我爸帅一点?”此时的吴同万般无奈地盯着曾禾,好像在质问:“你吵架就吵架,你别坑我啊?”吴同自然是不敢多言,一位是刚送自己新年礼物的华叮咚,一位是敬重的长辈,她为难地低着头吃饭。不料曾禾将耳朵凑近吴同,两秒后再次伸出脖子嘲笑:“看吧!吴同都说了,爸比你帅。你看看你,年纪轻轻还比不上一个老男人。”
突然空气凝固,曾禾有些发愣地眨着眼,脑海中不断反思:“我这是在损华叮咚还是在损父亲呢?”
吴同也惊讶地盯着曾禾,为难地发笑:“我...我没有说...我没有回答你啊!”曾父也大笑着点点头,替曾禾解围:“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快五十啦!本来就是老男人嘛,这有啥不能说的,小禾没事没事...没事啊!”华叮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在喝了三瓶酒后,众人都有些微醺,话语中不经意夹杂着地道的长沙话。在话题都聊尽了之后,大家的话题又峰回路转地回到曾父的穿搭上。只见曾父大笑着摆动着手掌,“正装还是太严肃了,不适合与家人一起过节日。”在曾禾的一番夸赞后,曾父解释:“哎呀...这都是叮咚帮我搭配的,我哪懂什么穿搭啊!一把年纪了,穿得舒服就好了。”华叮咚一脸得意相惹得曾禾不禁又调侃起来:“我就说,爸你这个搭配看起来还行,就是鞋子不好,太陈旧了。”华叮咚连忙坐直身体,争先恐后地为自己开脱:“停停停...我可先说啊!上半身下半身都是我的主意,鞋子可不是...鞋子是他自己的意思。”
调侃未能达到理想的结果,曾禾失望又不解地去看父亲,父亲的笑容突然定格。数秒后又转为平淡,他坚毅的眼眶变得柔软下来,双眼不再深邃,叹息着解释:“这鞋...是当年...你母亲送我的。”说完他看向曾禾,慈祥的眼神中写满了故事。
“当年我从拉萨徒步翻越贡曲拉,库拉岗日,然后翻越拉卡日垭口、白马林措与普莫雍措,再自驾回拉萨的路上认识了你的母亲。”曾父看了看面前三位孩子沉浸的目光,再次陷入回忆中。他继续说:“我徒步过程中,行李包不小心遗失了,没有更换的衣物和鞋。回到拉萨的时候脚上的鞋子已经破烂不堪了。在雪城下,她在一个藏族人的摊位上讨价还价半个小时,买了这双鞋送我。她说这是她最后的钱,她旅游的钱全都给我买鞋了,要我负责她接下来的旅程费用。于是,我们结伴同行。”
曾禾目光呆滞,她想起了自己与吴同在神圣的布达拉宫下,幽静的雪城中穿梭的情景。
“所以...只是因为她为了买鞋?你因为一双鞋的亏欠,而与她结伴吗?”
曾父的口吻变得急躁,大量的酒精与急促的情绪使他的脖子发红,青筋冒起,他赶紧纠正:“当然不是!我从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就爱上她了。这双鞋是她当时唯一能留给我的,我每年来这里都会穿着它。我走的每一步都仿佛与她并肩走在布达拉宫的台阶上。”
吴同这时竟然幽幽地开口,眼眸中晶莹透亮,话语中带着沉稳:“我想,她见到您的第一眼,也爱上了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