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府虽然已经被池鱼的士兵看管起来,但沈如晦将整个宋王府的人都召集起来,布置在了内室之外,不允许池鱼的士兵靠近。
故而,他的内室还算是清净。
沈如晦正在作画,见叶榆的到来立时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将画藏到身后,脸上浮上了一层不正常的薄红。
他结结巴巴道:“你怎么突然来了?你这是顺着密道进来的?我就知道,你还是记得我说的话吧。”说着,他又羞涩地笑了起来。
叶榆的神色柔和下来,自来熟地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他柔声问道:“你前些日子答应我的传国玉玺呢。”
沈如晦闻言,神色立时变得僵硬而又失望,他欲言又止地问道:“所以,你一直都是为了传国玉玺?”
“也不止这些吧,也为了看看你。”叶榆道。
沈如晦坐到叶榆对面,没有丝毫要为她去取传国玉玺的意思,他不安地问道:“你要传国玉玺做什么?当年沈瑞来找我时,虽然没有将传国玉玺的作用告诉我,但是以他那般癫狂的状态我也猜到了一些。”
“所以,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抿了抿唇,最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叶榆与他多年的交情,一眼便看出来沈如晦在想些什么,他轻笑一声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欠了别人人情,受人所托来找传国玉玺罢了,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沈如晦望着叶榆,心里失望又难过,事到如今,她还是没有一句真话,那日她来寻他,让他对池鱼撒谎,要将池鱼置于死地,而她与池鱼同时在找传国玉玺,若是他没有做大逆不道的事,又怎么可能,各自为盟。
他垂眸讽刺得轻笑一声,不是在讽刺别人,而且在讽刺自己,他在她眼里算是什么呢?
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甘下贱罢了。
他又笑了起来,好似不知道她在说谎,“原来如此,我去拿传国玉玺。”
他走到书架旁,拿开书册,打开暗格,取出一个盒子来,他带着盒子走到叶榆面前。
叶榆接过,起身抱住了他,他一愣,他以为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他扬起笑容,刚要说话,小腹却突然一痛,一把尖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小腹之中。
他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便看见鲜血染红了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衣袍。
疼痛蔓延,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和在一起,扭曲,剧痛,连着他的神志也不清醒起来,意识逐渐抽离,他浑身无力地将下巴磕在叶榆的肩膀之上,他苦笑道:“春……我一直心悦你。”
叶抬手环住沈如晦的腰身,似乎是在感受着他身上最后的温暖,缓缓道:“我也心悦你。”他的声音温柔,握着匕首的手却更加用力,在他的腹中搅动,“可是,我更爱我自己。”
沈如晦忍着痛意,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他抬起手想要最后再抱一抱她,可是他却没有力气了,他的手无力的垂下,叶榆也放开了环绕着他的手,他无力地倒下,轻声笑着,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
他低声呢喃,意识逐渐涣散,“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他……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桑。”
他的气息逐渐消散,说到最后,他的气息全无,
叶榆俯身蹲下,轻轻撂下他半磕的眼皮,低声回应道:“我知道。”
下辈子,别遇到我。
对不起,为了我的秘密,和我的命。恨我吧,记得我的自私和薄情,下辈子,别遇到我。
她在心中道。
叶榆俯身在沈如晦的脸上落下一吻,拿起传国玉玺,起身离开。
她与真正的叶榆是一母同胞的双生的兄妹,但是当她出生时,天生异象,她被断定为不详,算命先生说,她以后会毁了她父亲的仕途,毁了左相府。
他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便把她扔在了培养死士的牢笼之中。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高人指点,她的父母派人把她接了出来,她从左相府的大小姐变成了死士又变成了叶榆的影子。
他们让她学习叶榆的一举一动,模仿他的神态举止,让他们两个如同一个人一般。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高人说,叶榆以后会有一个生死劫,所以他们把她接了出来,把她打造成另一个叶榆,好在那个时候替他去死。
叶榆很天真,他知道她与他的关系,他却无力改变,所以他对她很好,有好吃的都第一时间给她。
可是他不知道,她身上的每一处骨肉,都要与他一样,她多吃一点,便要多费力去减掉一点,还要忍受那对夫妇的辱骂。
沈如晦便是这个时候来到她的生命里的,她随着叶榆一同出去踏春,她悄悄地离开人群,碰到了沈如晦。
那时的沈如晦,身体很差,面色总是惨白的,十分炎热的天气,也要穿着极其厚的衣服,一步一咳,那些公子哥都嫌弃他,却又不敢得罪他。
他自知没趣,便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呆着,十分巧合的碰到了她,他对一时间见到两个叶榆感到惊讶。
她玩心顿起,告诉了她与叶榆的关系,就连她是个女孩也告诉了他,她也不知道他信没信,但是从那以后,他经常去寻叶榆,两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她嫉妒得发疯,为什么,无论如何,她总是差叶榆一步,她想要毁掉他们,毁掉一切。
她会偷偷趁叶榆不在,假扮叶榆去与沈如晦说话,叶榆知道后,也没有阻止她。
她看着沈如晦眼里温柔的神色,不知道他是不是爱上了叶榆还是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