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眸看她,圆润的小脸蛋,眼睛亮晶晶的忽闪着。
我柔声问:“你是温宜公主?”
她抱着我的腿,奶声奶气唤着:“莞娘娘,莞娘娘……”
我一时无语,弘历适时的开口:“温宜!还不快向熹娘娘请安!”
“四哥,她是……熹娘娘?”
温宜迟疑地瞅了我一眼,一溜烟地往回跑。
我追着她的身影望去,不远处一个穿着绿色半旧宫装的女子,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了过来。
看年岁和装扮,应该是端妃。
早闻端妃病入膏肓,形如枯槁,只剩一口气儿吊着。
如今瞧着,不过是身材消瘦些,脸上气色倒不像个久病之人。
宴会上,皇后问及宁禾,我才知道是她提议宁禾来陪我的。
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还是毕恭毕敬地表示了感谢。
宴席上竟是些阿谀之词,歌舞也俗套无趣,弘历在我边上,时不时起身给我布菜,我都快笑僵了。
后来,十七爷的一阵笛声,将我从那种枯燥的氛围里带了出来。
皇帝笑着同他打趣:“十七又迟到,该罚酒三杯!”
“臣弟瞧着满园的荷花,不由得出了神,这才耽误了事儿。”
十七爷将笛子别在腰间,笑盈盈地跨进殿内。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瞧见我的一瞬间,目光似乎顿了一下。
可能是被我这张“熟”面孔给惊着了吧!
“荷花?”齐妃方才手中筷子,笑呵呵地说道:“那年莞嫔生辰,王爷好像还引温泉入园子,为她提前盛开了满池荷花,真是心思机巧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十七爷方才落座,立马又站了起来,拱手道:“臣弟不过是替吾皇效劳,不敢谈什么心思机巧。”
“熹妃宫里新制的点心极好,齐妃多吃些,被空着嘴。”
皇帝面色沉静,只是放筷子的动作略有加重。
“皇上~”齐妃抿嘴轻笑,娇羞地四处寻找认同的眼神,“皇上又在打趣臣妾了!”
众人都在悄悄打量皇帝。
我在心底替齐妃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半响,不知是谁了她暗示还是她自己想明白了,反正她短促地“啊”了一声,捂着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与面色铁青的皇帝对视了几秒。
哎~也是难为她无灾无难活到今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十七爷尚未坐定,闻言又立马站了起来,拱手道:“臣弟不过是替皇兄效劳,不敢谈什么心思机巧。”
“熹妃宫里新制的点心极好,齐妃多吃些,可别空着嘴。”
皇帝面色沉静,只是放筷子的动作略有加重。
“皇上~”齐妃抿嘴轻笑,娇羞地四处寻找认同的眼神,“皇上又在打趣臣妾了!”
众人都在悄悄打量皇帝。
我在心底替齐妃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半响,不知是谁暗示了她,还是她自己陡然醒过了味儿,反正她短促地“啊”了一声,捂着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与面色铁青的皇帝对视了恨不能有一辈子那么久。
哎~也是难为她无灾无难活到今日!
我不忍心,缓缓点了一句:“齐妃姐姐养育皇长子,着实辛苦。”
皇帝蓦然看向我,我坦然回看他,彼此目光无波。
短暂对视后,他沉吟着举起了酒杯看向齐妃。
“臣妾愿皇上……人月两团圆。”
齐妃笑地娇羞,双手捧杯,与皇帝遥遥相祝。
皇帝一饮而尽,嘴里娓娓道出一句:“齐妃辛苦,熹妃怀着身孕也辛苦,所以才能将心比心。”
如此……齐妃的笑瞬间熄了一半,只有嘴角还僵硬地高高挂起。
祺贵人“嗤”地一下笑出了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齐妃娘娘,还不赶紧陪熹妃喝一杯?她能将心比心,你也该投桃报李啊!”
齐妃面色尽失,向我投来仇恨的目光。
我瞧着齐妃,心里只有无限叹息。
可怜她那傻呵呵的憨笑,也曾在少年时赢得皇帝的欢心吧?
如今,却成了满堂宾客的笑柄。
若是那位俏皮的淳常在,活得长些,下场未必强过齐妃。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后宫的女人,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我黯然垂首,抚着小腹,宝宝,你爹爹该不会如此待我吧?
“祺贵人不愧是鄂敏的女儿,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伴着一阵狂放的笑声,太监高唱:“敦亲王到!”
伴着一阵狂放的笑声,太监高唱:“敦亲王到!”
十爷竟也来了?!
自打牵涉进年羹尧一案,皇帝再次将他圈禁府中,宫中大小宴席虽许他到场,但是他基本不会出席。
众人皆道敦亲王失意朝堂,无心交际。
我却不这么认为,他哪里会在意什么名利?
不过是赌气,存心不给皇帝表现“兄友弟恭”的机会罢了。
今儿竟来了,也是难得。
“敦亲王谬赞了!”
祺贵人脖子挺得笔直,头上的流苏微微晃荡,活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
十爷行了礼,径直坐到我正对面的位置。
他毫不掩饰地与我对视着,目光灼灼,嘴里却在给祺贵人递话:“别谦虚了,你们瓜尔佳氏最出嘴皮子货,你阿玛在金銮殿攀扯同僚,你在九州清晏挑拨是非,得亏了我皇兄气量大,换做我早就把你脖子拧断了。”
完了!
十爷捅了马蜂窝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转眸却看到十爷冲我隐晦的挑眉。
这还得意上了?
我垂下头假装没看见,往嘴里塞点心,脑中默数一二三!
“皇上~~~”
祺贵人果真带着哭腔嚷嚷起来。
她娇滴滴的哭声在殿中回荡:“皇上,我阿玛可是平定年羹尧叛乱的功臣,您就这么由着他羞辱么?”
“老十,你放肆了!”
皇帝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仪。
他会借机发落十爷么?
我心头发紧,抬眸盈盈看向他。
十爷就像活腻了,撇着嘴哼了一声:“是臣弟放肆还是祺贵人放肆?齐妃乃皇长子之母,熹妃出身钮祜禄氏,与本王的生母和先帝孝昭仁皇后乃是同宗,你也配取笑她们?”
“皇上~”
自知理亏,祺贵人的语气弱了下来。
她娇媚的尾音拖地很长,令我白白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哼~仗着年轻貌美嚣张跋扈,总算是有人说句公道话了。”
齐妃的声音故意压地很低,却好死不死卡在了一个死寂的瞬间,余音久久回荡。
她怂了,捻着帕子偷看皇帝。
皇帝沉着脸没说话,目光冷冷地平视着前方。
天子自然是不怒而威的,可我心里头却觉得他是高兴的。
十爷放肆,却一字一句都对我身世做出的正面肯定,实在是遂了皇帝的心思。
那顿饭吃得艰辛,若不是果郡王拿出笛子打岔,说要给解解火药味儿,只怕难以善了。
散场时恰是日落西山,血红的残阳印着满池的荷花,绚烂到心口微颤。
抬眸处,交错的树影将天空化开一道口子,泛着蓝紫色的金边,金边外头是无际的天地,全部自由。
我立在湖边出了神,心中千回百转,却又空荡如微风过境,只余点点波澜。
不知何时,耳畔又响起了笛声。
果郡王的笛声婉转多情,令人骨肉酥醉。
可我却在笛声中,渐渐沾湿了脸庞。
我擦眼泪的时候,笛声骤然停了,果郡王道:“是臣弟冒昧,本想给新嫂助兴,倒令你伤心了。”
“哪有,果郡王琴笛了得本宫早有耳闻,是我自个儿感时花溅泪了。”
我回眸浅笑,对他低头示意。
他微微蹙眉,自嘲道:“旁人说这话我信,但熹妃娘娘与十三哥亲厚,听过他的笛声,我这笛声怕是入不得耳了。”
十三爷?
十三爷虽也是风流不羁,亚擅音律,文采斐然,我却从未将二人联想到一起。
他乍然这么一提,啧……倒是有几分相似,几分而已。
难怪皇帝待他不同,大约也是应着这“几分相似”的福气了。
我会心一笑,缓缓道:“这话还真不是恭维,本宫有一小妹名唤宁禾,她口中的果郡王可谓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满京城的好男儿之首。”
“二小姐谬赞了,十七愧不敢当,做不得她心中的好男儿。”果郡王的目光躲闪,抬眸直视着我,复又垂首,“臣弟告退!”
这是什么话儿?
他不会以为我在替宁禾表情吧?!
该死该死!
我心里头只当宁禾是个小娃娃,所以不曾留心避嫌,但在旁人眼中她却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
我随手扯落一瓣荷叶,闷闷地凑到鼻尖轻嗅,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接一声呜咽。
那音色近乎凶残,凉风一吹,我毛骨悚然,不禁揪住菊韵的手臂,颤声道:“走,赶紧回去!”
“娘娘别怕,想是野猫在捕食,团绒饿了也会如――啊!”
在菊韵的尖叫声中,十几只眼睛闪着绿光的大黑猫齐刷刷地冲我扑将过来……
……
我一个闪躲,直坠入湖底。
眼前是一条泛着光的通道,白茫茫的世界,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脸。
有人在喊:“若曦,若曦,若曦……”
十四爷?
不……不对!
是十爷!
我方才看清楚些,就听见菊韵又尖又响的哭声:“血!有血!”
听见“血”字,我强撑着的一丝信念轰然坍塌。
恍惚间,我仿若在半空中飘荡,越过白茫茫的迷雾,是一片零星的桃林,落花满地。
我伸手去接坠落的花瓣,低头一看……手心里竟是一朵木兰。
“若曦!若曦!”
皇帝一袭紫衣,在花影深处冲我笑。
我的脚步不由得跟随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我们路过披红挂彩的寿宴,婚宴,草原,烈马,星空,满池荷花的金明湖,大雨倾盆的御花园……
可我怎么都跟不上他,急得直哭。
他转身回来抱我,却在相拥的瞬间化作是点点碎片,消失得毫无踪迹。
我的世界……
黑了。
我尖叫,挣扎,却怎么也留不住他。
“太医!太医!有反应了,她有反应了!”
忽然,我感觉手被人抓住了,手心湿哒哒的,全是水。
渐渐的,一切终于清晰。
我看到了皇帝。
他满脸沧桑,双眼布满血丝,无措地立在边上。
太医在给我把脉,施针。
我怔怔地望着他,他亦凝视着我,两两相望,竟有种阔别生死的哀恸。
“皇上,微臣――”
太医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皇帝的目光制止了。
他坐到床边上,握着我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颤声说着:“放心,孩子没事。”
我不信,转眸去寻菊韵。
菊韵立在门口,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眼底全是惊恐不安。
直到皇帝也看过去,她才悚然惊醒,跌跪在地上。
“是!”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娘娘这一昏迷就是半个月,还好没撞到实处,十爷救人及时,只是呛了些水,小主子保住了,不然奴才死一百回也不够。”
我分明听见菊韵大哭大叫“有血,有血”……还想瞒我?
“我累了,都出去吧!”
我紧紧闭上眼睛,泪水簌簌地落下。
“别哭了,会伤身子的。”皇帝替我擦眼泪,嘴里小声说着:“十弟为了救你,大腿被尖石刮开了五寸长的口子,如今人还在家里躺着,你可不能辜负他。”
那是……是十爷的血?
我猛地睁开眼,抓住他的手放声痛哭。
他眼底分明有哀痛闪过,再看时却是坏坏的笑:“怎么?你很心疼十弟啊?”
“四爷吃醋了?”
我抚着他憔悴不堪的脸,想冲他笑,眼泪却啪啪地往下掉。
才不过几日,他竟消瘦至此!
案上的折子堆积如山,他定是一边处理朝务,一边不分昼夜地守着我。
原本想问他是谁害我,可话到了嘴边上,却说不出口了。
见我如此,他慌了,抱着我哦哦哦地哄着:“我已派了太医去伺候他养伤了,等赶上节庆,再赏他个大恩典,可好?”
我哭得说话都有些吃力:“我伤心,是因为……我已然和这天下一样,成了你的负担,我成为了你的负担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他双手紧紧捧正我的脸,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听见没?朕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不是负担!”
我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听见他说:“我知道你怕,你不喜欢皇宫,难为你竟默默忍受了这许久,分明我才是你的负担,是我让你活得这么有负担。可我这回绝不会放你走,绝不放你走!”
他的声音渐趋哽咽,最后索性双臂紧搂着我抽泣。
我吓着了。
他从前也为我落过泪,却从未青天白日对着满院子的奴仆这般失态。
原本想要出宫的话,都咽了回去。
无他。
只因这一刻,他已为我踏下帝王的尊驾,用最坚韧的情丝牢牢将我困住了。
我软软地靠在他肩头,有气无力:“我饿了。”
不一会儿,丫头们将食物都端进来。
我瞧了一眼,目光落在那道小荷叶小莲蓬汤上,叹了句:“好生精巧的手艺,菊韵费心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半个月小厨房日日备着,倒白白便宜了高无庸。”
他揽我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
白瓷小碗里,一个个惟妙惟肖的青嫩莲蓬,带着淡淡荷香,令我食欲增加了不少。可浑身无力,吃了小半碗已属勉强。
“罢了。”他拿帕子给我擦嘴,怜惜道:“不要勉强,歇会儿再吃。”
“不!不能亏了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牟足了劲儿把剩下的都吃完了,然后冲他使劲儿地笑。
我原想让他安心,可是……他却红了眼眶,背过身去不说话。
“四爷,我险些寻不到你了,往后……往后再不肯与你分开了。”
我的脸紧贴着他微颤的背脊,一时疲倦无比,在他熟悉的气息之中沉沉睡去。
我这一觉,便又是三日。
醒来时,皇帝端坐在我身侧,床头的几案上摆满了折子,他一本一本地拿起来看,一边看一边说:“黄河修堤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宁肯在年节赏赐上克扣些,也不能短了这一项。”
我转眸一看,屋内竟添置了一架屏风,隐约可见有几个大臣在外候着。
这几日,他们不会都是在此议政的吧?
这是逾据啊!
我挣扎着起身,刚欲开口,却被他的眼神制止住了。
我又忐忑地躺下,手指不安地扯他衣袖,希望能结束这种“僭越”的场面。
可他只是撂下折子替我掖被子,嘴里不紧不慢地答复着朝臣的问话。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看他沉静自若,俯仰之间已书写下这片山河百年的命数。
水患治理不善,黄河两岸岌岌可危。
起兵葛尔丹不利,数年筹备付诸东流。
可怜十三爷拖着病体,还在跋山涉水四处探查地形,绘制修建堤坝的图纸。
疑心慎重,不肯放权,大抵是这位“实干家”一生无法克服的症结。
太难了,他太难了。
我这样想着,不由得幽幽一叹。
他瞥了我一眼,当即道:“今日就议到此处,散了吧!”
话音才落,便有个官员跪地叩首,高呼道:“皇上,臣隆科多冒死觐见,皇后十岁便与您结发,一直循规蹈矩,您不能这么随意处置她!”
皇后?
莫非他查出来是皇后害我?
……
……
不可能!
有富察氏的前车之鉴,再用这招,一经查出,就连富察氏那一胎,也会被算到她头上的。
皇后……还不至于蠢到这般田地吧?
要说是齐妃我恐怕还相信些!
正想着,便听见皇帝冷笑了一声:“处置?皇后病重,朕将她挪去畅春园养病,难道不是最妥当的方式?”
“这……皇家无私事,微臣以为帝后和谐才是百姓之福啊!”
那人跪在屏风外,字字恳切。
“怎么?”
“是皇后向舅舅告状,说朕亏待了她?”
“还是说朕连妻房养病,都做不得主了?”
皇帝一番追问和风细雨,却压得人透不过起来。
既然皇家无私事,那自然也无私亲了。
他这一声舅舅,就是在警告隆科多,认清自己的位置。
隆科多明显心虚了不少:“没……没有……微臣只是――”
“没有就下去!”
隆科多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厉声呵止了他。
功成,而不知身退者,死。
这个道理年羹尧不懂,隆科多也未必明白。
“想什么呢?”
皇帝拢了拢我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无比,方才威仪的帝王不见了。
我顺势将头伏在他膝上,三千长发蜿蜒而下。
我问:“皇后当真病了?”
他嘴角衔着笑,目光软软地散落在我脸上,仿佛在欣赏一副画卷那样投入。
我心襟一漾,学着他的样子,敲了他的前额:“问你话呢!”
他急促地“啧”了一声,半眯着眼睛:“你呀!胆子愈发大了!”
我不语,只是用手背抵着唇偷笑。
他伸手作势就要还我一下,我惊地直缩脖子,谁料落在额间的竟是一枚吻。
看出他不肯说,我还是不死心地问:“是因为我么?”
我的目光直直地打量他。
我怕他骗我。
我要真相。
否则……这迷宫般的皇城,我会待不下去的。
他的神色略有停滞,半响无语。
恰好菊韵端药进来,他随手接过药碗,嘴角一勾:“吃药,乖乖吃药我就告诉你。”
浓黑色的药汤,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苦,竟似有几分熟悉。
我一仰头灌了下去,苦的直打颤。
他手里拿着蜜饯,将脸颊凑上来:“亲一下,亲一下就给你蜜饯。”
我一恼,迎上去径直咬了他的耳朵。
他顺势抱住我,浅浅的胡渣在我颈脖处磨蹭,刺刺拉拉的痒。
我拎着他的耳朵将他“扯开”,嗔怪道:“你欺负我?”
“你呀!最会磨人了!”
他托着我的下巴,把蜜饯塞进我嘴里,暖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暧昧意味。
一切……那么美好安稳。
我怔怔地看了他许久,手攀在他的衣襟上,垂下双睫低语:“告诉我吧,究竟是谁要害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因为他极力营造着安稳氛围,而我……我只是固执地想要真相。
他会失落吧?
他默默坐直了身子,背对着我不说话,世间仿佛静止了。
我贴身抱住他,继续央求着:“告诉我吧!你要让我在惶恐中,在敌友不分的境地下,一直挨到孩子出生么?”
大抵是我的话太过锋利,他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旋即转身握住我的双肩,沉声道:“是齐妃!”
齐妃……
我想到她在宴会那痛恨的一眼,不觉心口微颤:“她果真恨我至此?”
他缓缓抚着我的臂膀,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我已经处置过她了,只是……咱们的孩子毕竟保住了,我也要顾及弘时的颜面。况且我不愿让你置身于风波流言之中,这事儿明面上算在了狮虎苑的老太监头上,他教授齐妃训猫之术,终究不是善类,死有余辜。至于齐妃,就让她在长春宫了此余生吧!”
“那皇后呢?”
既是齐妃的过错,做什么要把皇后变相圈禁在畅春园?
我不懂。
提及皇后,他眼底的冷漠锐利起来,轻抚着我的脸颊,淡淡道:“皇后病了,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