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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纷纷陷入迷魂阵(第2页/共2页)

我从他的神情中很轻易地看出,皇后的“病”没那么简单。

这是帝王最便宜的手段,用他的“金口”把事实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就像当初他一抬手,便删去了十三爷在养蜂夹道圈禁的那段历史,连带着承欢的生母绿芜,一起抹得干干净净。

千载而下,十三爷那十年是空白的,没有任何记载。

而乌拉那拉氏皇后……

大抵史书也会记载,她于雍正七年,移居畅春园养病,从此淡出历史的舞台。

如果我没猜错,就算今次之事与她无关,富察氏落胎她定是脱不了干系!

不然皇帝不会如此决绝,太后更不会撒手不管。

我越想越深,一股子刺骨的寒气在身体里流窜,不由打了个冷颤。

“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他问。

我未及回答,已经被他拥入臂弯。

菩萨似的皇后,竟变成如此歹毒之人?

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此刻心情,只是木然由他抱着,暗暗唏嘘着,唏嘘着这宫廷的冷毒之可怕,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护住初心呢?

他轻轻摩蹭我的背,嘴里嘟囔着:“我就不该告诉你,太医说了你不能再受惊吓,也不可多思多想,不然废再多功夫也是无用。”

我贴着他的胸膛,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皇后定是受了好大的委屈,才会病得这样重。”

话音未落,便听见他发出了一声叹息,短促却沉重。

我适才惊觉失言,蓦地举目望向他。

他亦垂首看我,目光潋滟:“小坏东西,此事可不是你发慈悲心求情就能了结的,你最好不要开口,因为我……”

他顿了顿,语气刻意严肃起来:“因为朕,朕心已决。”

求情?

假如皇后是个危险人物,我贸然求情,岂不是放虎归山?

如今的我,眼里第一要紧的是保孩儿平安降生。

什么慈悲心肠,什么赤子初心……在母性本能面前,也只能姑且搁置了。

可叹皇帝心中慈悲宽厚的我,在方才短暂的思绪纷飞里,竟没有动过一丝丝为皇后求情的念头。

殊不知旦夕之间,我心已是沧海桑田。

我摆首,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臣妾明白,不敢多言。”

“难为熹妃娘娘如此识得大体,朕打算再赏你一个大恩典。”

他划了划我的鼻尖,一本正经地做出一副威仪的模样。

见我只是捂着嘴笑,他干脆大手一挥:“说吧!想要什么?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是……”

他的语调渐渐放慢,随之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又抬眸直视着我,神采奕奕地就要开口。

“噢!臣妾正有一心愿!”我的心咯噔一下,连忙止住他抢白:“臣妾想想想……想要给弘历赐一门好婚事!”

皇帝的表情如被凉水浇透一般,拧着眉头,与我对视着。

我的孩儿,绝不能染指这万里山河。

人生一世不过数十载,能够做个富贵闲人,才是一等一的福气。

我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语声漫然:“弘历年岁不小了,也该好好择一位贤妻,将来护老爱幼,匡扶后宅,夫妇俩一同为我腹中这个小的遮风挡雨。”

他不语,只默然凝视着我,目光复杂而威严,半响未置一词。

这样的眼神,是他之前从未对我显露过的。

一种五内惶惶的压迫感劈头盖脸,竟是那般熟稔,“皇上息怒”四个字几乎要冲喉而出。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每每回想起那个眼神,都会止不住地惶恐。

我怕他。

我竟会怕他。

他知道了,定会伤心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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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皇帝常住兰心斋,侍卫们便三班轮值,将院子内外围地铁桶一般。

从前我推开窗户,看到的是梅香在逗弄小猫,如今……如今看见的是侍卫拿着大刀。

我总觉得落水事件没那么简单,想问问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奈何皇帝一天12个时辰贴着,奴才们压根没机会近身叙话。

一直到了十月,在我半哄半劝半威胁之下,他总算搬回了九州清晏,我这才有机会听奴才们将事情一一说来。

我落水后被十爷救起来,皇帝首先严审了御湖附近的侍卫,又把所有会训猫的奴才都抓起来一一盘问,还有我用过的一应衣饰钗环都从源头开始调查,皆无所获。

大约折腾了七八日,狮虎苑的鑫公公受不住拷打认了罪,供词有鼻子有眼。

皇帝当即处以“加官进爵”之刑,并要求各宫主子携奴才前去观摩。

鑫公公倒是命硬,浑身抽抽挨了八关,屎尿屁全都出来了。

却在上第九关之前,突然改口喊冤,那声音如磨刀般刺耳。

祺贵人当场吓晕过去,好几日水米不进,人都迷糊了。

明面上,此案算是了了。

可众人刚松口气,齐妃突然被连夜送回紫禁城幽禁,紧接着皇后病倒,太医院束手无策,一惯伺候太后和皇后的章弥被问责杖毙。

钦天监算出今岁流年不利,中宫应移居畅春园避疾,待星宿归位方可大安。

梅香一股脑说完这些,打了个哆嗦:“这鬼神邪祟果真吓人呢!”

哪里有什么鬼神邪祟,不过是帝心所向罢了!

我微微一哂,又见菊韵亦是心事重重模样,便寻了个由头把余下人等都遣了出去。

我尚未开口,菊韵已凑到我跟前,压着嗓子说道:“娘娘,其实……齐妃被圈禁的前一日,二小姐来了,她带着叶澜依悄悄见了皇上,三人关着门谈了许久,皇上出来时,脸色不大好,随即就领着叶澜依去了宁福堂。”

宁禾?

看来是叶澜依拿住了齐妃害我的实证,这才有了后来的齐妃圈禁。

我愣了会儿神,又问:“后来呢?”

“后来……”菊韵往门外看了一眼,继续压着嗓子说:“隔天齐妃就被圈禁了,再后来有朝臣提议将三阿哥交给皇后抚养,皇上当时并未表态,据说朝臣们便连着几日不断地谏言,就在这节骨眼上,皇后病倒了,您说怪不怪?”

怪!

也不怪!

我险些丢了命去,皇后却平白得个大儿子,皇帝能不怀疑她么?

只怕……只怕还会以为直肠子的齐妃是受到她的挑唆,也未可知!

“罢了!”我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此事已了,多想无益。”

入夜之后,我传召了叶澜依过来。

我原想替她寻个出路,毕竟公然指证齐妃,便是得罪了三阿哥,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却不想……她道出了一个令我五雷轰顶的内幕,令整件事情,再次陷入谜团。

叶澜依告诉我,那些猫是被“气味”所操控。

她说自己原本只是猜疑,后来在皇上的逼问之下,齐妃亲口承认了,每日用玉萝香训练野猫,以至于它们只要闻着您身上的味儿,便会群起而攻之。

我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我身上没有用香粉之物呢?”

叶澜依一震,旋即垂眸:“那便是安全的。”

所以……所以我应该是安全的呀!

想是孕期敏感,我在中秋节前半个月,忽然闻不得那股子香气。

别说是用在身上,就是锁在抽屉里,我这鼻子都能敏锐地捕捉到那气味。

后来干脆将余下的几盒都丢了,每日只在室内放些新鲜花卉瓜果之物,才缓解了我的孕吐。

也就是说,齐妃认罪,承认用香料操控野猫攻击我,可实际上我身上没有用任何香料,我本来是应该逃过一劫的,可为什么……

我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缓缓开口:“齐妃只说了这些?可还招了其他的?比如说……她可有往我贴身衣裳物什上头添些什么?”

叶澜依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缓缓摇头,茫然问我:“娘娘可是怀疑什么?”

“没有……只是心有余悸,少不得多问几句。”

我浅笑着,目光柔柔地望着她。

不同她说,是不愿意害她,这宫廷的秘事知道太多,是会折寿的。

她沉吟片刻,抬眸直视着我:“娘娘安心,我猜……您的顾虑皇上已经深入查过,若真有什么岂会毫无动静?”

“嗯?”我拧眉望她。

她垂眸,呵呵一笑:“因为就在前两日,宁福堂的钱公公啐了我一脸唾沫星子,说是齐妃被圈禁之后,宁福堂的奴才们都被住进慎刑司,好一番审查拷问,他瘸了一条腿,从一宫掌事公公变泔水太监,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所以……齐妃真的只是训猫,并没有其他动作。

宴会那日一应装束吃食并没什么特别,甚至连弘历送的镯子,高无庸都悄悄拿给太医瞧了一眼。

究竟是谁……在齐妃的背后推波助澜?

我不用香粉这事儿,旁人或许不知道,梅香菊韵却是一清二楚的。

很显然,她们故意隐瞒了这个信息。

我脑中轰然作响,只余一片空白,怔怔地呆卧了一宿未眠。

……

……

第二日。

我眼下乌青靠坐在床头,恹恹地不说话。

梅香菊韵费尽心思哄我吃东西,又学着杂戏班的技人变戏法儿给我解闷,实在不可谓不贴心。

想着华妃在世时,我们在忆欢宫过的那一段苦日子,那时她们肯拿出体己钱补贴我的吃穿用度,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竟会平白背叛我?

我不信。

就算她们当真如此,也必定有什么苦衷。

我一个走神,手上的书掉在了地上都不曾察觉。

“娘娘,可是身上不好?”菊韵欠身走上前来,探了探我的额头:“怎的脸色这样难看?”

“别是让风吹着了,如今虽是秋日,这傍晚的风总有些凉的。”

梅香将我的书捡起来,又转身过去关窗户。

我抬头,第一次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们,嘴角渐渐漾开一抹笑:“为什么隐瞒我不用香粉之事?这样关键的讯息,你门竟会忘了告诉皇上?”

菊韵猛一抬头,复又垂下,低低地唤了声“娘娘”。

梅香亦是缄口不言,低着头悄悄用眼睛看我。

看样子……是俩人合计好的了?

我的心往下一沉,终是不忍把眼前活生生的人往坏处想,耐着性子接着道:“我之所以私底下问你们,而不是直接告诉皇上,由慎刑司出面审查,便是念着往日情分,不愿你们平白含冤受苦,你们继续隐瞒,我便不得不往坏处想了。”

“娘娘不要!”

梅香面色大变,扑通一声俯跪下来。

我别过去脸去,不愿看她:“说吧!怎么回事!”

“娘娘~”菊韵唤了我一声,再开口时声音近乎哽咽:“那阵子您昏迷不醒,奴才又恨又怕,七八日都查不出半分线索,好容易鑫公公招了,是他用玉萝粉训练野猫来攻击您,奴才想着若是将您未曾用香的事情说出来,这老阉狗会不会逃过一劫?所以才……”

“所以才顺水推舟,故意将事情瞒下来,由着皇上惩处鑫公公,以便给六宫一个警告?更想为我出口气?”

我回眸看向她,不由得凄然一叹。

她们这般为我,却也因此搅得六宫惶惶,更是令君威蒙尘。

菊韵郑重叩首,脸上满是泪痕:“奴才自作主张,他日皇上问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梅香是受我挑唆,您知道的,她一向心直口快,若不是被我压着,早就说出来。”

她说的真诚恳切,我难免触动,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的衣食住行皆由她二人伺候,旁人不可沾边,若是她们没有问题,那便是在兰心斋外头叫人暗算了。

究竟是谁呢?

这个人不仅知道齐妃在预谋害我,还清楚我害喜不曾用香,甚至可能知道富察氏那一胎与皇后有关……

好可怕是心机,如同幽灵一般潜藏在角落,一箭三雕。

会是谁呢?

见我半响不语,梅香急了,扑倒在我膝下,泣道:“娘娘~宫里的无头冤案还少么?您要像富察氏那般吃哑巴亏么?奴才们真的是为你好啊!”

“难为你这张快嘴,还能藏住秘密,起来吧!”

我无奈,双手搀起她的胳膊,适才发觉她的衣裳宽大了许多。

又看菊韵,脸颊凹陷,眼下乌青,亦是满身疲惫。

跟了我,实在是她们最大的不幸。

只怕……往后受罪的不止是她们,还有我的孩儿。

我茫然四顾,缓缓道:“你们都想想,还有谁知道我突然用不得玉萝香的?”

菊韵一震,猛地看向梅香:“剩下的两盒子玉萝香,娘娘随口说丢得远远的,你不会拿去卖了吧?”

“没有!没有!”梅香一声比一声高,气呼呼地说道:“你让我隐蔽些嘛,我怕被旁边桃花坞的人瞧见,特地拿到御湖边上埋了,回来的时候还给娘娘采了新鲜的荷叶做荷叶粥,你忘了?”

菊韵舒了口气,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忧心忡忡地与我对视着。

“温宜公主!”

“温宜!”

我和菊韵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的。

梅香素来留不住话,在外头遇见什么看见什么,一刻都不能耽误,定要细细碎碎地说出来,那天她说过在湖边遇到温宜,小家伙玩得满头大汗,比之从前欢脱了许多。

我和菊韵相顾变色,殿内一时静得可怕。

梅香也渐渐明白过来,咬着唇恨恨地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还有宴会那日,温宜公主撞了娘娘一下,会不会就是那时候……”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最后蚊吟一般听不清了。

她不敢说,因为端妃害我,实在匪夷所思。

我盯着投在地上的一抹光晕,脑中一遍遍回忆与端妃那唯一的一次照面,还有温宜身上特殊的香气。

端妃与世无争,与我更是全无交集,况且多年无宠,不能生育,就算我一尸两命,她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她有必要冒这么大险做这种事情么?

那天晚上,梅香菊韵同我细说了她们所知晓的端妃。

端妃齐氏乃将门之后,齐不迟将军战死后,她被先帝养在宫中,及笄后赐婚给了今上做侧福晋。

可惜,一直不太受宠。

后来,她的一碗安胎药,直接导致年氏滑胎。

皇帝宽宥,没有严惩她,只是对她愈发冷淡。

可她终是没逃过年氏的报复,一碗红花下肚,从此不能生育。

一连好几日,我的后背时常寒气萦绕。

皇帝那么重视子嗣,会轻易放过端妃,还由着年氏泄愤?

“将门……忌惮……制衡……”

我嘴里不自觉地溜出这几个词,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天!

我竟怀疑他会下手害自己的孩子!?

不会的,他不会的。

我倚在床头,望着窗外的秋色,想换换心情,脑中却不断闪过他为孩子做噩梦的样子,还有那些似梦似真的呓语……

不知过了多久,太监高唱“皇上驾到”,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装睡。

谁知他竟没进来。

没多时,便听后院有孩童的笑声。

我到后窗口一看,紫藤架下,皇帝抱着温宜在荡秋千。

夕阳西下,树影斑驳在他们的脸上,风扬起父女俩的衣摆,温宜微微泛黄的柔软发梢……

她笑得很甜,皇帝的神情也是难得的舒朗。

真美啊~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吧?

“皇阿玛,熹娘娘怎么生得那样像莞娘娘?”

“嗯~~是莞娘娘生得像熹娘娘才是!”

“莞娘娘会跳舞,她答应将来要教孩儿跳舞的,熹娘娘也会?”

“哈哈~你熹娘娘不仅会教你跳舞,没准还会给你做许多好看的舞衣,那可是宫里的绣娘不能比的手艺。”

……

吹牛!

我倚在窗口,止不住发笑。

刚想转身,却听见温宜说:“皇阿玛,你不会是要把我送到熹娘娘这儿来吧?”

“你愿意么?”皇帝问。

“之前莞娘娘也问了我许多,然后我额娘就没了。”温宜越说越委屈,嘤嘤地哭出了声:“皇阿玛总陪着熹娘娘,端娘娘只有孩儿,孩儿也只有端娘娘了。”

他查到端妃头上了?

……

我一震,旋即释然。

这个宫城,终究没有什么能逃得过皇帝的法眼。

我就说嘛,他日日同我在一处,我身上有没有用香粉,他会不知道?

大抵是看透了梅香菊韵的小心思,有意顺遂了她们的忠心,更想让真凶彻底放松警惕。

温宜越哭越凶,我踉跄着推开窗,柔声安慰:“温宜,皇阿玛逗你玩儿的。”

温宜猛地看向我,又仰面去瞅皇帝。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透出审视和警惕,令人心疼。

皇帝与我对视了一眼,沉默着蹲下身给温宜擦眼泪,末了还用衣袖替她揩了揩鼻涕。

温宜被金丝银线磨得直皱眉,却一声都不敢吭。

我叹了口气:“你袖口的金丝龙纹,会磨伤孩子的。”

皇帝抱着温宜进来,她坐在皇帝膝头,小手轻轻摸我的衣摆。

我捻着帕子给她擦下巴上的泪痕,柔声安慰:“温宜别怕,待会儿我就让菊韵送你回去。”

大约是感受到我的善意,温宜奶声奶气地说:“嗯……我可以陪你玩一会儿,但是不能太久哦,端娘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她竟这般黏着端妃?

但愿我先前的猜想是错的,不然对温宜而言实在太残忍了。

正想着,门外有人传话:“启禀皇上,端妃娘娘求见。”

闻声,温宜一溜烟冲了出去,满口唤着“娘娘,娘娘”。

“温宜,咳咳……你先出去等娘娘一会儿,好不好?”

隔着屏风,我看见端妃半蹲着身子,手轻抚着温宜的脸颊。

红梅白雪薄纱屏上,一大一小,一双人影依偎在一起。

我的心……瞬间软了。

可皇帝却面无表情,让她进来回话,又冷声吩咐人把温宜送到敬妃那里。

端妃缓缓步入,礼数周全,神态自若。

倒是我,穿着一袭素色中单斜倚床头,长发松散地垂在胸前,显得不伦不类。

不知是否觉察出了什么,温宜抵着门框不肯走。

端妃镇定的神色中,难得露出了慌乱,可语声却是那般柔和:“温宜,琵琶功夫不好练就,你不是想在皇阿玛寿宴上,给他奏一曲《阳春白雪》么?还不回去练!”

温宜不依,挣脱开苏培盛的钳制,冲进来抱住端妃呜咽。

皇帝“啧”了一声,眼下似有不忍。

我侧首看他,消瘦的脸庞竟仿若瞬间爬满了风霜,愈发显得孤独。

我心口微酸,叹自己又让他为难了。

端妃哄了半天不见效,自己也洒下泪来。

我一面唏嘘,一面又不免怀疑,怀疑……端妃是存心要让皇帝看到这一幕。

母女情深,难舍难分,何其动人?

皇帝紧绷的脸庞松动了,在与我对视的时候,又显出果毅来。

也难怪他。

温宜刚刚淡忘了丧母的悲痛,若是端妃有个什么,孩子如何承受得住?

我垂眸看着肚子出神,心绪纷乱之际,皇帝的大手在我手背上安抚了一下。

“端妃,听说你经常带温宜去御湖边上玩?可有瞧见野猫啊?”

皇帝坐起身子,并未疾言厉色,只是那紧绷的唇角令人倍感压抑。

端妃闻言面不改色,只是轻抚着温宜,和颜悦色地将她哄了出去。

温宜乖巧地行礼:“皇阿玛,熹娘娘,端娘娘,儿臣先行告退。”

“去吧!小心别摔着!”

皇帝颔首而笑,手却渐渐握成了拳头。

待温宜出了门,方才收回目光看向端妃:“端妃,你可认罪?”

端妃低垂着的眼皮抖了一下,然后像个皮影人似的,慢吞吞地艰难地滑跪下来,对着皇帝行了叩拜大礼,动作优雅庄重,就像要坦然赴死一般。

她仰面直视着皇帝,语声干哑微弱却毫无畏惧:“臣妾――”

“额娘!”

一语未尽,门被推开了,温宜从外头窜进来。

“你叫我什么?温宜,你叫我什么?”

端妃喉头似有凝噎,那双枯井般毫无生机的眼睛,耀起了火光。

像干涸沙漠里的一株小草,温宜的一声“额娘”沁润了她的生命。

她活过来了。

温宜泪眼盈盈望着皇帝:“皇阿玛,不要杀我额娘!好么?”

“把公主带出去!”

皇帝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感情。

可我知道,他在难过。

因为女儿眼中,他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父子疏离,亲情稀薄。

可怜先帝的难处,他终究是一一尝遍了。

苏培盛得了授意,抱起温宜便往外走。

温宜挣扎着摇头,口中哭叫着:“求求您了,皇阿玛,皇阿玛……”

她澄澈的眸中,眼泪珍珠似的往外滚。

一颗一颗……掷地有声,全部砸在我的心上。

皇帝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破绽,唯独拳头松了一瞬,只是一瞬。

我侧首凝视着他,终是没耐住开了口:“端姐姐何罪之有?她的玉萝香本是我送的,她又不知道野猫会被训来攻击人,况且公主平安无事,往后不再用便是。”

皇帝看着我,目光由不解转为心疼,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是么?端妃的玉萝香当真是你送的?你们何时有过交集?”

端妃微微一愣,旋即剧烈地咳喘起来:“是……是上回……咳咳……”

见她这般艰难,我抢白道:“是上回在御湖采荷叶,端妃教臣妾用荷叶做点心,我以玉萝香回赠。”

“是吗?”皇帝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质疑地轻笑着:“此香虽不算稀有,却是只供大内的贡品,难怪内务府没有端妃领取记录,中秋宴那日,竟有人在温宜身上闻到了此香。”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臣妾这副病体残貌,已经……咳咳咳……没有什么装扮的必要了。”

端妃病恹恹地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咳喘个不停。

若不是华妃那一碗红花,断了她的希望,她又怎会如此?

这种心郁成疾的感受,我再明白不过了。

“真是命里该有一劫,其实我已经许多日不曾使用玉萝香,偏生是抱了一下温宜,沾染了一些,便险些丢了命去。”

我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端妃与我对视着,彼此各怀心事。

我放过她,自有放过她的理由。

她害我,又是为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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