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天:……
一阵尴尬的沉默,好在被清脆的雨声击碎了些许。
佐天并不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古板,在俞溪面前甚至可以说是个油嘴滑舌的老油条,但骨子里却流淌着人类最古老一支的内敛与矜持,览尽人事,依旧做不到肆无忌惮地与人谈论隐晦性/事。
特别是当那一幕幕雄伟壮观的春景猝不及防地浮现在脑海中,佐天立马羞涩地跟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似的,惨白的脸蛋“唰”的一下红成了猴屁股,目光闪闪躲躲,无处安放。
曼乐看见了佐天的窘迫,抿唇浅笑,金色眼眸笼着层淡漠一切的超然,“罢了,就当是我这个长者关爱后辈,不收你学费了......”
佐天:......
风雨中,山路好似条正在盘山而上的巨蟒,曲曲折折、蜿蜒千里。
曼乐的车技极好,车身已经从刚开始似要翻船般的剧烈颠簸,转变成顶级舞者踏着节奏的轻盈韵动。身在其中,恰到好处的失重感与离心力甚至让人产生虚幻的幸福感。
这种感觉,让佐天想起了灵识险些葬身火海的那一刹那!
那一场押上所有的赌博,以自己的灰飞烟灭,以人类的未来,赌那个傻丫头对他并不确定的情愫。
火海之中,弥留之际,他看着傻丫头奋不顾身地闯进来,他知道,他赢了。他肆无忌惮地拥她入怀,亲吻她,吸取她体内的极寒,努力活下来......
冰火缠绵,互相侵蚀!
两缕灵识像被打散了,又揉搓到一起,吸引、渴望,羞耻、抗拒......最终在柔和的白色中融为一体。
闲坐云端,静看落日,前所未有的安宁满足,残缺的人生再无遗憾,是超乎想象的极致幸福。
佐天渴望将这种幸福延续到现实,只可惜偏偏有那么个障碍横在两人之间......
“能解红族火眼的只有生长在宇宙边缘的极寒果,她去过那里?”
曼乐突如其来的发问将佐天拉回风雨交加的现实。一双深邃的黑眸望向车窗外,微滞的表情笼着层不愿让人捕捉的心疼,“嗯,去过......”
“宇宙边缘皆死地,看来她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佐天点点头,“我也将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嘶......”曼乐忽然困惑地皱起眉头,“这应该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两情相悦吧,又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你们应该也……交/配过吧?”
佐天:……
“不对啊!小雌性的诊疗报告上写的是纯体啊……难道是,你不行?”
“你才不行!我们,我们……不跟你说了……”
佐天顿时羞恼地低下头,如鹌鹑般缩成一团,藏好所有的慌乱,唯有一双黑眸不知所措地落在黑色的军靴上。
曼乐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着,笑着,表情却沉重了。
“能与心悦之人孕育后代,并将他抚养成人,是件多么幸福圣神的事,为什么你要感到羞愧?”
佐天低头不语。于他而言,此刻的忐忑只是幼稚的难为情,并无任何羞愧之意,亦不愿与外人道也。
“千莓甚至将我跟他孕育的生命当作耻辱,任我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不肯生下来……”
佐天微微抬起头,“至少他愿意把昂宿族近乎变态的洁癖信仰藏起来,甘心雌伏于你身下……”
曼乐沉默了片刻,“我想把他的信仰毁掉,彻底占有他!”
佐天:……
“吓唬你的……”见佐天有被他的言论震惊到,曼乐得意地笑着,“能在死前再次得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在我与可笑的信仰之间,他两次都选择了我……”
曼乐把自己哄得非常开心,幸福溢于言表。佐天忽然对这个叛逆的昂宿族人来了兴趣。
“死后呢?你死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灵识不散的话,我就回来找千莓,继续睡他……”
“活了几百年,就睡过两次,实在太亏了!死后怎么也要补回来,从精神层面占有他,让他永远离不开我……”
佐天:……
可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想法!在被割去脑袋,灵识离开身体的那一刹那,俞溪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原本只想静静待在她身侧,陪着她,等待灵识慢慢消弭。却不曾想,眼睁睁地看她做尽傻事……
“你的病有治,死不了!”
“活够了,不治了!他也该解脱了……”
佐天深吸一口气,“你不懂!有时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曼乐不以为然,“说得好像你死过一样!”
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