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再良的心跳,随着距离那口窖越来越近,跳得也越来越不靠谱。
回头看看,钱亦文已经在距离酒窖十米远的一棵树边坐下了。
禇再良捂了捂胸口,把舅舅教给自己的一套说辞在心里重温了一遍,独自朝着酒窖走去。
老边听到的脚步声,回了一下头,看清了来者,一把窖泥“啪嚓”一声摔在墙上,崩了自己一身。
“边师傅……”禇再良努力提高着声调,“歇一会儿吧,我给你拿了三个粽子,先吃完了再干吧。”
老边手上的动作略一停顿,看了看满手的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拿回去吧,两手大泥,没法吃。”
老边直起了腰,回头看了看。
不远处,钱亦文正靠在不远处的大榆树下,吃着榆树钱儿。
“那我放这儿吧……”禇再良随手把粽子放在了一旁的柞树叶子上。
“那你抽烟吧……”禇再良又把一盒烟甩了下去。
老边看了一眼那盒烟,跟刚才钱亦文甩给他的那盒,应该是挨肩儿来的……
<挨肩儿:原指多兄弟中距离最近的两个……这么描述没得问题吧?>
老边坐下来,在墙上抹了抹手,拿牙嗑开了烟盒,叼出一支来。
伸手向兜儿里掏火儿的时候,犹豫了两下。
这只大泥手要是伸进去,那这件衣裳就得洗了……
“边师傅,你别掏,我来吧!”
禇再良一边说着,一边跳进了窖里。
远远看着的钱亦文,心中暗笑。
难得这小子还能这么会来事儿,看来,刚才的教化没白费工夫。
帮老边点着了火,气氛又尴尬了。
道歉这事儿,也没干过呀?
是先陈述事实,还是先说软乎话儿?
怎么给忘了呢?
爱咋咋地吧!
反正是自己有错,有啥说啥吧。
想到此处,禇再良说道:“边师傅,我不会说话,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老边抬眼看了看禇再良,挪了挪屁股。
已经迂回到五米远的钱亦文,看到了老边的举动。
心想,这是气头儿上的老边,能做出的最友善回应了。
禇再良接着说道:“边师傅,我也给你道过歉了,那现在咱们说一说你这么干为什么不行……”
卧槽!要坏!
钱亦文心中大呼不妙!
这家伙,又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说好了要说点“面乎儿”的话吗?
钱亦文看向老边。
老边正从烟盒里又叼出一根儿烟来,对着了火,等着听禇再良的下文。
见老边没发火,钱亦文定下心来,开始认真听这场让他觉得过瘾的学术交流。
禇再良说道:“边师傅,我不知道你用的是啥,可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新抹的窖和用了很长时间的窖,烧出的酒味道是不一样的。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第一次烧的酒,不会直接卖掉,而是留着去和后面的酒勾兑。
“靠这种味道的中和,来保证每一瓶酒都是一个味道。
“也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禇再良说到这里,看了老边一眼,不再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