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女子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后,徐徐睁开了眼。
司徒琰见她醒了,拦住了欲上前奉药的侍女,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淡淡道:
“下去吧,我有话要问她,没我的吩咐,不要放人进来。”
司徒琰将药碗轻轻搁在围子边的小案上,往榻边一坐,望向犹在怔忡中的齐楣,含笑开口:
“齐小姐可好些了?”
齐楣没有答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对面有些熟悉的眉眼,过往的记忆呼啸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一眼就认出了故人。
她的“石头哥哥”,样貌和儿时相比,变化并没有多大。
小麦色的皮肤,一双浓眉,眼瞳格外漆黑,脸庞线条分明。
只是五官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多了些风霜的痕迹,显得硬朗而英挺,越来越像年轻时的皇叔了。
想起先前那双扼住她喉咙,将她毫不留情按向水里的大手,齐楣在心中苦笑。
原来是他……
命运似乎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她每日虔诚地祈盼故人归来时,那人却了无音讯。
在她抛却一切过往,以新的身份孑然独行时,故人却以一种无法预料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百感交集后,她只庆幸她的样貌经过几年的磋磨,和儿时相比,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的五官长开了,身段也愈发玲珑。
像一件精美无暇的玉燕,以污秽浇铸,被锁在看不见的牢笼里,再也生不出对笼外蓝天的向往。
现在的她,早已摒弃了对他人无谓的期待,没有什么能让她停下既定的脚步。
……
齐楣换上一副惊惧的面孔,往后缩了缩,手指攥紧衾被。
司徒琰见她不答,神色更加柔和了,声音轻缓:
“抱歉,之前应该是吓到你了。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想取你性命。我是南梁的晋南王世子,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某人依约办事而已。”
齐楣咬了咬下唇,面庞发白,半晌才出声:
“那他要是依然不从呢,你会放过我吗?”
司徒琰的指节不疾不徐地敲着案几,闻言,微微一笑: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对了……”
他的目光锁住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齐小姐是哪里人?我听齐煜说,你和他实际上并无血缘关系。”
“懋乡。”
见他神色微讶,齐楣解释道:
“一个离京都百里地,不知名的山野村落,世子殿下不熟悉也正常。”
“你从小到大生活都生活在那里?家里可还有别人?”
齐楣摇摇头: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只我这一个女儿,将我送去齐府做了养女。”
“你没有什么哥哥之类的吗?不一定是亲哥,其他表兄堂兄或者邻家哥哥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