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楣眼里流露出不解,见司徒琰一脸认真,专注地盯着她,只得斟酌着言辞,回答道:
“我这一脉是齐家旁系,祖父是齐家家仆,得家主赐姓为齐。论血缘,是有几个表兄堂兄,但没什么来往,也非齐姓。”
司徒琰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
“这些人中,有叫‘石头’的吗”
齐楣瞳孔一缩,心里掀起了翻江倒海。
她竭力压下翻涌而上的情绪,平静答道:
“或许有。我和他们幼时也曾有过来往,记忆里…对这个小名,是有些印象。”
司徒琰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面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听到她的回复,只是淡淡一笑:
“齐小姐是否介意我看下您的后腰?别误会,我不是什么登徒子,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我可以让侍女代劳。”
齐楣垂下眼帘,努力掩饰其中的慌乱,半晌,复抬起头,声音极冷:
“女子的后腰岂能轻易示人?世子殿下莫不是想折辱我?”
司徒琰碰了个钉子,不以为意,盯了她半晌,开口道:
“恕我冒昧,齐小姐的眉眼,另我想起了一位因战乱失散了的故人……”
他的眸色深得吓人,蕴着潮涌,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还没有娶妻,如果齐小姐担心名节受损,我愿择日登门,向齐家家主求娶。”
齐楣与他的目光相撞,心中一颤,只觉自己将要被他眼里翻涌的浪潮吞噬。
肺腑犹如被一只大手攥住,酸涩从心头蔓延开来。
年少时,未曾没有情窦初开,暗暗挂怀,可她如今早已不是那只无畏无惧,拥有一切的燕子。
神思恍惚之际,房门被“哗啦”一声推开了。
“不好意思,世子殿下的垂青,吾妹恐怕无福消受。”
齐楣一身风尘,踏着满天星光而来。
月色下的脸庞俊美又桀骜,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含情的凤目,此时正冷意森森地注视着房内二人。
守门的婢女软倒在他的身侧,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上门做客,怀逸何不知会一声,容我好生款待,何必要趁夜色擅闯,还打伤我府上的婢女?”
齐煜冷哼:
“不必担心,我只是用了些迷药,并未伤及你府上之人分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司徒琰微微一讪,迈步至门厅的桌案前,面对着门口的煞神,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开始沏茶,于茶香袅袅中,淡淡开口:
“能找到这里,怀逸想必废了不少周折,难为你快马加鞭赶至这荒郊野岭,来寻我这个久未谋面的故友,既然如此……”
齐煜打断道:
“不必客套,世子殿下所要求之事,我皆已办妥,还请殿下履行诺言,容在下将吾妹带回。”
司徒琰不置可否,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白玉杯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怀逸,你明知道我想要的并非只是在京都搭几条暗线,先前你我已定下南下起兵之日,你为何又临时变卦?”
齐煜垂眸,声音肃然:
“时机还未成熟。”
司徒琰的手指扣紧了杯沿,神色骤然转冷:
“不成熟?先前说同我说‘万事俱备‘的人是你,临时变卦,说‘时机不成熟’的还是你!”
“怀逸,我敬你曾是宣威军抵抗到最后的将领,敬重你,奉你为友,将残部托付于你,你可不要辜负我和这几千号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