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嘟囔着“竟是真的,京城居,大不??”偷看赵四老爷一眼,没敢说下去的样子。
赵四老爷马上能得意外之财,春风得意:“可不是,京城居,大不易呀!”
连个下九流的戏子,都能拿捏咱们堂堂国公府的老爷了,什么世道哟!
待看到一沓齐整的银票,眼睛都不由眯了起来。夺过来,在手里拍了拍,这回算是有了近距离被下九流的戏子给拿捏的资格了!可不是贱的么!
那赵宽看他爹这副样子,倒不舔着脸上前要分杯羹。只踉跄着往外扑了去,消失在雅间门口。
等赵家父子走了,孙妈妈总算松口气,中人也是逃出修罗场的模样:“太太,我这便陪您去衙门过了户?”
孙妈妈吸口气,把巴掌往桌上一拍:“看你给我介绍的是什么买卖!”
中人叫苦不迭,苦着脸讨好:“太太,这是怎么说的?”
流年不利,自己今天是出门没看好日子还是怎么着!
孙妈妈气道:“这么个铺子,我能要吗?那家的夫人找麻烦了可怎么是好!”
中人头皮发麻:“可这契??您都签了呀!”钱都给了。
孙妈妈噎了噎:“那不是??那不是贵人面前,我??”
欲言又止,我得罪不起呀,你懂得吧。
中人还真懂,也替她发愁:“唉,人有权有势,能怎么着呢?”受着呗!
孙妈妈一把抓住中人的手:“你是好人,你帮我转手卖了吧!”
中人:“啊??啊?”
第二日,孙妈妈已然凯旋,在舒德音面前说起与赵家父子短兵相接的过程,回味无穷的刺激和鄙夷。
舒德音方从世子夫人院里议事回来,吹了风,脑子有点涨,忽听得一句,顿时清醒过来:“赵宽要走门路谋官?”
孙妈妈肯定道:“他是这么同他老子说的,只不知真是有这个谋划,还是蒙骗他老子的。”
犹疑一下,还是把赵宽喊的那声“灼华”回报给舒德音。
舒德音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赵宽??
“三哥回了吗?”
“说今日定了铺子,多赖同窗引荐,请人吃酒去了。”
这同窗,是拉来打马虎眼的。正是他,听了富商遗孀转让铺子的消息,特特来告了许厚璞,也算是个见证。
虽说没贪图了这同窗什么,到底是瞒了人做筏子。许厚璞和舒德音这般还嫩着的“奸人”,心头过意不去,事后拉拔了同窗无数次,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舒德音算了算日子,马上就是年,紧接着就半点不得闲了。请宴赴宴过年元宵的,直闹到二月二去。
她下了地,揣了手炉,又往世子夫人的院子里去。
世子夫人没日没夜地忙,这会儿才要歇个午响。听说三少奶奶转来了,有些不耐地爬起来,把人叫进了内室:“可是有什么急事?”
你这般折腾,最好能说出个一二来。
舒德音肃然道:“正是急事,侄媳心中不定,来请大伯娘示下。大伯娘也知,二房近日筹划开食肆??”
世子夫人挑了挑眉,二房的动向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只她们自家的买卖,不来和她掺和,她自然只做不知的。
“??三哥一直忙着找合适的铺子,只想尽快张罗起来。也是我们年纪轻了,办事不老到,只怕,无意中得罪了英国公府??”
“什么?”世子夫人坐正了,脸也绷得紧紧的。和英国公府围炉宴那起梁子还没掀过去呢,这又触上了国公府的霉头!
舒德音也不管她变幻的神色,自顾自往下说:“英国公府四房的老爷偷了太太的铺子来卖,不成想就叫三哥买着了。”
世子夫人头都大了:“怎么就是这么眼??”看看舒德音,到底改了口,“轻率!”
舒德音赶紧上前安抚道:“大伯娘莫急,这事,实怪不得三哥!本是一位商家太太被逼着买下的,怕惹了祸事,瞒着这一桩因果,转手就低价卖给了三哥。等咱们醒过神来,人已经离了京,哪里还寻得到呢?三哥坦荡,无愧于心也就是了。侄媳想起围炉宴那日的事,想着还是来找大伯娘讨个主意。”
世子夫人心稍稍放回肚里,若是如此,也实在不算什么。认真算起来,许厚璞也是叫人蒙骗了:“过了契不曾?若是不曾过契,等开了春,无声无息地转出去,也就是了。”
左右是二房的事体,管它是赚是赔呢!
舒德音又是一声喟叹。自家未曾有过错的事情,竟首先是想着退让。对方还是破落的四房呢,侯府的当家夫人,周全来周全去,就是没有周全好侯府的底气啊。
“大伯娘,今年衙门封印晚,三哥又是急性子,已是入了咱们名下了,再转手反而不好看。侄媳是想,若不然,就叫三哥去国公府把事情分说清楚。国公府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咱们不是有意的。即便他们家里闹起来,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
世子夫人想了想,也只能如此:“我请老许管家备礼,明日就叫他上门赔不是去。”
舒德音都想翻白眼了:“今年给国公府的年礼送过了不曾呢?不若就请大伯父带着叔伯兄弟们一起去,觑个时机,三哥把话提一提。”
专程去提,那不就是存心挑事吗?舒德音心里有鬼,想事情难免就多想一步,断不肯叫许厚璞背上这个嫌疑的。
世子夫人看着眼前才到金钗之年的女孩儿,有些气闷。你主意倒是大的,桩桩件件都能耐妥帖,那还找我做什么:“就照你说的办吧!”
说完,就把一脸的疲惫放了出来。舒德音赶紧告退了,一路上想了半天,世子夫人最后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她此时自然不知,游说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叫人觉得,那些个好主意,都是对方自己想出来的,对方才是最英明最有远见最有办法的人。
要不怎么说,她要学的,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