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她突然说。
清河一愣,还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手下意识停住了。
“不能这样,”舒德音一字一句道,“问问三哥在哪里,我去寻他。”
清河欣喜若狂,“哎”地一声,险些把舒德音吓一跳。
角落里的阿英温温柔柔道:“是了,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的。”
舒德音:??
赶着许厚璞还没出门,舒德音急急往松涛院去。
内心是鼓噪的,她想是了,我们说好了坦诚的,便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许厚璞见了她也是出乎意料,下意识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舒德音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出了什么事:“三哥??”她突然有些想哭,“我们谈谈。”
许厚璞是真的被她的样子吓住了,赶紧把她让到屋子里去,又吩咐人上茶。
“不必了,我们谈谈。就我们俩。”
许厚璞只得把人都遣出去,叫她坐了。自己连坐都不敢,如临大敌站在一旁。
舒德音心酸了一下,道:“三哥,我记得你答应了我,要等我长大。”
许厚璞的脸色一白,整个人受了莫大冲击的模样。手捏住了书桌的一脚,恨不能捏个指印出来。
“??我知道时间太漫长,等一个人长大是很难很难的。可是我??我值得你等的。”
舒德音坚定地看着许厚璞,一字一句不容许他的眼神闪避:“我,舒德音,值得你等。”
许厚璞的手指尖一个个泛白了,他将它们收回来,死死攥在掌心。是啊,你是极好极好的??
“不要喜欢别人,不要纳别人,等我长大,好不好?”
舒德音头一回知道,原来人卑微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她不喜欢。
许厚璞看着舒德音懵懵懂懂的样子,也跟着恍惚起来:“我也想的,可我??我??”
舒德音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都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扶着椅背站稳了。一笑,有些凄惶:“那你喜欢孟小姐?喜欢她,却可以让她做妾?”
这是什么喜欢呢?这怎么是喜欢呢?喜欢难道是这样的么?
许厚璞的手,不自觉就松了,他有些艰难地凝聚思想:“你在说什么?什么孟小姐?”
舒德音比他还要迷惘:“你不是要纳她做妾么?”
许厚璞去了水云居,大发雷霆,声称二太太若敢把人抬回来,他就敢离家去西北,再也不会踏回京城一步。
二太太当下就病倒了。许厚璞这是剜了她的心了。
许厚璞生平头一回对他娘狠下心来:请了大夫,他只在偏厅候着;听大夫说了病情,交代了刘妈妈抓药伺候,他就走了,任凭二太太在房里哭哭啼啼摔东西。
二太太逼着采菱去查,哪里查不出许厚璞来前见了舒德音。
她若是还能爬起来,真的要杀到湘仪院去,哪怕诅咒也要夺了舒德音半条命去。
许玥默不作声陪在一旁,听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舒德音,还拍着床板发狠:“横竖他是不要这个娘的,我便把人抬进来,他爱去西北就去!我就当没了这个儿子!”
许玥听得多了,有些木然了,一句话都不说了:没有用的。二太太已魔怔了的。
二太太发完狠,到底气苦,拭着泪道:“这要我如何同你三舅母交代呢?”
在娘家面前被儿子这么下脸,她不要面子的吗?
但再要面子,也不敢真拿许厚璞去赌了。
她做了缩头乌龟,只不去见王家的人,也不递信让他们过府来见她。
王三舅母还做着靠外甥女鸡犬升天的美梦呢,哪里知道已经鸡飞蛋打了呢?
王家人来时,许厚璞曾拿出一千五百两的私房,三个舅舅商议分了,一人到手五百两。
王三舅母就同三舅舅商议了,拿这五百两给孟小姐置办首饰嫁妆,等孟小姐站稳脚跟了,多少好处呢!
她本是个善于计算的,当下枕头风一吹,小算盘一拨,王三舅舅无有不应的。
王三舅母就带着女儿们并孟小姐去首饰楼置办,其他两房都没去见过京城的首饰楼,索性一起去了。
赁了好几辆马车坐了,王三舅母还说呢:“外甥到底年纪小,办事不老道的,竟没有给家里买些马车来放着。出门都要去租马车,多少不便呐。”
这口气,排场比京城多少人家都要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