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忘了，当时舒德音泫然欲泣问他有没有法子，他斩钉截铁说着：“不成的”。

铁三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你今夜，憨傻得过了。”怕是能活着回来，再见这个人，他心里都是雀跃了。

“什么意思？我不一直这样的？我要有你那脑子??”

“铁七，你我是侯爷的护卫。舒大小姐轮不到我们来救。”

她也不需要你去救。她每句话后面，都说着和你之间的牵扯唯有三少奶奶。傻子如你自然听不明白，人家早看穿了你自己都没有看穿的心思，早拒绝了你千百次。

“??三少奶奶就一直想把她救出去??”

“那也是少奶奶和她姐妹之间的事情，同你我无干。若是少奶奶找到侯爷头上了，侯爷指派你我了，那时才有我们的事。”

铁七瞪着铁三。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就是有点生气。觉得铁三有点冷血冷情了。

但多年的兄弟，他也不能真的责怪铁三没有拔刀相助：“回吧？”

铁三欲言又止，有心提醒他几句，又抱存点奢望：他脑子不好使，万一这辈子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心事，那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人在自个儿在意的人面前，总是不由自主要糊涂几分的。就像铁七对舒灼华，铁三对铁七。

铁三：好好的兄弟情，到底为什么说得这么基！这世界，不会好了！

舒德音原还担心着，许厚璞姐弟会因为二太太的事情一蹶不振。

但事实证明，定远侯的子孙，许绍诚的子女，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许玥从二太太走后第二日起，就主动跟定了世子夫人，帮着她管家理事。虽然消沉了许多，到底没有自暴自弃。

而许厚璞，他择了个吉日，把食肆开张了。

他本就是交游广阔的人，因此来捧场的人极多。许家的兄弟、周家的表兄弟、徐家的表兄弟、学里的师兄弟，真真的兄弟满天下。

当然还有王家的表兄弟。但是王家从二太太手里凭空得了三成股，已不算客人了，那是主人。

王家人对二太太的事情摸不着边。他们只知道二太太突然就病了，不好见人，要移到庄子里休养。

舅母们慌着上门，是许玥接待了的。她请舅母们不要忧心，只是有些宿疾发了。少思少虑便好，人是不受罪的。

舅母们将信将疑回去，舅舅们沉默了半响，说那就不要去扰了她。无事多和外甥、外甥女走动，二太太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从孩子们嘴里知道。

其实都有些怀疑里头有不可说的事情。但连许玥姐弟都瞒着他们王家，他们还有什么可问的？问明白了，真有委屈了二太太的地方，难道他们王家还能去讨个公道不成？

不如都当做自己无知无觉，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最擅长的，便是装糊涂了。

王家的三位舅舅，见了食肆开张的场面，便都把二太太暂时抛到了脑后。

他们今日，也算是志得意满了——天子脚下，他们不光来了，还站稳了脚跟，有了一份产业。以后给孩子们结了亲事，枝繁叶茂的，王家就算成功移植到京城里来啦！

今日来的贵人多是许厚璞那一辈的少年人，他们不方便上前交际——巴结着吧，他们到底长了一辈；做个长辈样吧，身份地位又够不上，多少为难呢？

于是教导着家里的子弟们，多跟着许厚璞去结交人：要学着眼明目聪脑子快，不要怕委屈了面皮。你天生就比人出身低，自然要多将就人几分。

其实你说这里头有几分是真智慧有几分是纯势利呢？真心不用分那么清楚。这都是些用得着的好话，王家的子弟们要真能做到了，那确实不用愁在京城扎根的问题。

许厚璞如今观察人多少比从前细致。看了王家人的行事，那因为王三舅母和孟小姐而冷却的一颗心，就稍微回了温：正如一开始舒德音劝他的那样，王家若能有人立得起来，那真真是皆大欢喜的。

舒德音没在意这事，她私心里觉得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她参与了云鹿书院的入院考试。

京城的女学开学都晚，大抵是考虑到年后各种宴会，没有大家闺秀们点缀，恐怕会失色大半。过了二月中，就要全面复课了。

而在这之前，书院都会开一次考试。一来检查学生们在假期时的所学；二来就是针对新生们。通过了推荐的女学生们，要正式参与一次考试。通过后，才说得上是云鹿的女学生。

云鹿书院分了春夏秋冬四个年阶，因着进学者众，每个年阶都有梅兰竹菊四个班级。

舒德音倒不用按部就班的从最低年级学起。牧弘看了她送过去的小册子，觉着进最高年级都是合适的。后来还是和舒德音再三商议了，定了去考秋年。

许瑷有点担忧，学里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个个心高气傲的。舒德音以还未满十三之龄，若成了秋年的学生，只怕会有人来找麻烦。

“我倒不怕麻烦的。是麻烦怕我。”舒德音笑嘻嘻的，没有太在意。

“你有个准备就行。我如今升到冬年，索性还是一栋楼子里听讲的。我们无事在一起玩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