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人的逻辑比谁的都牢不可破。
“我们不和你争论,但我也不允许你们继续说她是非!谁胡说八道,就是和我过不去!我定要拉着她去先生那里说道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平日里大家巴结赵语嫣,是为了英国公府的超然地位。可徐掌珠,她也是侯府的嫡女,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惹不起她。
就有人阴阳怪气道:“我们来进学,是学道理的。原来在书院里也不讲个道理,只讲谁家的权势更盛么?徐小姐以势压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吧!”
舒德音就在徐掌珠发飙前问道:“不知这位同窗是哪位?”
那人就扬着下巴:“清江侯府,秦玉儿。”
舒德音瞬间就想起了那位爱为别人指点人生的秦柳儿:“秦小姐既然在书院里不讲权势,不讲家族地位,不讲那些世俗身份。如何介绍自己,却要先说清江侯府?”
秦玉儿脸就僵了,徐掌珠噗嗤一笑,击掌道:“正是!秦小姐恐怕是担心,单说个名字出来,德音妹妹你带眼色看人,会不同她顽呢!”
舒德音跟着噗嗤笑了,徐掌珠这就太促狭了:秦小姐要不是占了身份的便宜,说不定就是个没朋友的命运了。
秦玉儿也要拍案而起:“徐掌珠!你??”
舒德音似笑非笑的,突然睁大眼睛望着课室门口:“啊!许先生!”
秦玉儿脸哗地变了——在一帮怀春少女里,她是对许韧最狂热的那个——她迅速收拾了一脸的伶俐,调整成一个甜美的笑,慢慢转身。
课室门口空空如也!许韧不在那里!谁都不在那里!
秦玉儿的脸扭曲出好几个褶子,腾地又是转身:“舒德音!”
舒德音笑眯眯地看着她:“啊,想必是我看错了,”她慢慢也收起了笑,在秦玉儿憎恨的目光中,道,“秦小姐可要记住了,想要在你在意的人面前是什么样,那就要一直什么样。不然的话,容易露馅哦!”
多亏了曹妈妈的提醒和清河的真人示范,她第一天就无意中观察到了,秦玉儿看许韧那痴迷的眼神,许韧的目光扫过去时她温柔娇弱的笑??
秦玉儿此时是真的想手撕了舒德音:“你这个丧门星!我??”
舒德音没等她扑过来,故技重施,对着课室门口又招呼着:“许先生!”还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得没一丝阴霾。
秦玉儿岂会上当,脚步不停就奔到舒德音面前,伸出长长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往舒德音脸上挠。
徐掌珠闪电般出手,掐住了秦玉儿的手腕。
而舒德音呢,她吓得惊叫一声,往后一缩,捂着脸:“好怕啊??”
徐掌珠:??演技如此浮夸,真的好吗?
同窗们:原来外强中干,是个怂货。
然而,马上她们就改变了看法,改变得彻底,满带青春的忧伤和疼痛——
课室门口,响起了一声幽幽的问话:“你们在做什么?”
同窗们咻地回头,一个人,他坐在轮椅上,他面色清冷,他眉头微微皱着,他盯着这一室混乱。
同窗们:舒德音她??竟是个心机白莲婊!
秦玉儿全身都冻住了,她无法转身,无法回头!
她不知道是要和舒德音同归于尽,还是扑到许韧的脚下,嘤嘤嘤哭着“我是被陷害的”;或者她可以把脸蒙住,不叫许韧知道这个暴戾的人是谁?
舒德音轻轻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神情凄楚地看着秦玉儿:“秦??玉儿姐姐,”她把秦玉儿的名字说得字正腔圆,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我就不该到书院来。我不来书院,就不会惹得赵语嫣姐姐不高兴;她就不会托辞不来书院;你们也不会责怪我害了她的前程;掌珠姐姐就不会为我抱不平;掌珠姐姐要不是为我抱不平,秦!玉儿!姐姐??”
她把秦玉儿叫得想从此抛弃了这个名字??
“秦玉儿姐姐,你想打我,我不怪你。但你不要迁怒掌珠姐姐,好么?”
她把这句话问得百转千回,每一个弯弯绕绕,都钩起了秦玉儿的鸡皮疙瘩,钩起了许韧的嘴角。
同窗们:朝廷已经决定了,云鹿书院第一白莲就由你来当!
许韧觉得自己是用了洪荒之力,才把要冲口而出的笑声压了回去。
“秦??玉儿,”秦玉儿的名字第一次在他的舌间淌过,换做从前,秦玉儿能激动得晕过去。可是此刻,她只想痛哭一场,“是这样么?”
徐掌珠早把秦玉儿的手放开了。可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把嘴唇咬破了,玉米粒般的牙齿深深陷进唇瓣里。
许韧就不再追问了,他把轮椅滚进课室来:“都回座位,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