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们年纪其实不大,对世界的看法也相对浅显。
所以有人站出来带节奏,把舒德音钉死在耻辱柱上时,她们眼里的舒德音便是有罪的。即便没有原罪,因着没有对世间屈服,也便有了罪。
但被舒德音把节奏带回来,她们换一个角度带入,又开始觉得,咦,好像舒德音也有些道理的样子。
于是,她们又微妙地改变了对舒德音的态度,把自己认成和舒德音一样的受害者了。
这么想她们,似乎显得舒德音十分凉薄。
但正如她们的针对没有真正伤到舒德音一样,此时她们的声援,也没有让舒德音受宠若惊。
那句话怎么说的,因为嘴炮得到的支持,也终将会因为嘴炮而失去。
舒德音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为舒万里的死和定远侯的凯旋而欢呼的,是同一拨人。
裴先生来上课时,都着意多看了舒德音两眼:从前只觉得她课业成绩很看得过去,原来见事情的眼光也别有不同。
舒德音就朝裴先生笑:唉,其实人最无用的是一张嘴了。但世人偏爱那些会说好听话的人。
许瑷一直都很激动,她觉得自己从前觉着舒德音好,就是一种直觉和投契。如今觉得她好,是她真的,带给许瑷那个封闭的世界许多的震撼。
回去的马车上,许瑷一改个人风格,和舒德音说了许多话。她说你坚持的是对的,当这件事不再是只关于你时,你反而更要坚持了:不要让他们以为可以把我们一路打退。
舒德音都忍不住偷笑,也不去问她说的那个“我们”到底是指的谁。
回到侯府,孙妈妈等在门口,过来通报道:“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了。”
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便是赵三奶奶的大嫂了。舒德音隐约听说她们不和的,那这赵世子夫人来,是要做什么呢?
都不用好奇太久,孙妈妈就道:“世子夫人说您一回来,就去绘春苑找她。”
瑶柱等在院门口,舒德音特特走到她一侧,把右边耳朵留给她耳语。
“说是赵家的世子夫人劝您退一步;说那家的三奶奶这回是铁了心要和您过不去的,何必闹得两府不快??”
这倒是有意思了,一府里还分出两派来。赵家的世子夫人到底是来平息干戈的,还是来添一把干柴的?
世子夫人对这走向也无语呢,招手叫她过来,对赵家世子夫人道:“这就是那孩子了。我和您交个底,这孩子去进学,是我们一府的长辈都应了的。我们也是惶恐,实在不知道贵府的三奶奶这是为何就咬着我许家不放??”
横竖那赵家世子夫人和赵三奶奶有隙,世子夫人也不怕在她面前背个暗示赵三奶奶是疯狗的嫌疑。
“??您既然也说为了这事闹得两府尴尬实在不值,或许可以劝劝令弟妹。许家虽然不如英国公府,但也不是贵府一个三奶奶出来指手画脚,我们就要俯首帖耳的!”
这话说得,舒德音都想叫一声好!正该如此,许家也不靠赵家吃饭,为何就不能硬气一点!你巴掌都打到我左脸上了,我总不能把右脸也送过去!
那赵家世子夫人唉声叹气的,摇着头走了。
舒德音就崇拜的看着世子夫人:“大伯娘!您真是太英武了!”
英武什么的,是来称赞女子的么!
世子夫人瞪她一眼:“我为了迁祖坟的事情,恨不能一天当做十天来用。这还为了你,天天见这些不知所谓的人!”
凡是还能说出口的抱怨,那它就是受欢迎的抱怨:“大伯娘,您最是疼我!德音心里都知道呢!您放心,这就在书院里睁大眼睛,为大哥物色一个好嫂子!”
这话说的!“十二岁的小姑娘,你倒是口无遮拦呢!”
“十三岁!过了年我十三岁啦!”
这世界可不是奇怪,她要正经去进学,大家说你成了婚了,不是小姑娘啦!她当自己是个妇人来说些“成年人的话题”吧,人家又记起来“你才十二三岁呢”。
可见人们的标准本来就很混乱的,或者说是很灵活的。
“大伯娘,赵家的世子夫人,是不是希望我们往死里和赵三奶奶斗,替她把赵三奶奶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