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板果然比舒德音心急。
他以为舒德音会用上那匣子里的把柄,哪怕不写成话本子,只提供给定远侯,也能在京城掀起场雷阵雨。
然而她一丝动静也无,贾老板就不淡定了:说好的会善用呢?多么好的机会啊!定远侯不是风雨飘摇吗?趁机除去几个政敌不好吗?
他又通过莫秋来,给舒德音捎信,想和他面谈一回。
舒德音直接回了句:“近来忙,抽不出空来。”
笑话,阿停还没查出来贾老板的底细呢,她又稀里糊涂去见面,还不是继续被牵着鼻子糊弄?
阿停回来也笑,道:“贾老板是急了。都派出来一个小厮,准备守在书院门口,大概想摸清您的行踪,来个不期而遇呢!”
舒德音表示懵懂:这个贾老板到底是精是傻?怎么一出一出的,人设不太统一的样子呢?
第二天贾老板当真来书院寻她,对看守的老苍头说“是舒德音父亲的旧交”。
舒德音出来时,他挺着弥勒佛肚子笑:“小姐贵人事忙,某只好来书院打搅了。”
舒德音没什么表情。
阿停不动声色靠过来,在舒德音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就笑了笑:“贾老板有话便说吧。如您所见,我确实贵人事忙的。”
把“贵人”二字学着贾老板的口气加重了两分,不知是自嘲还是嘲人。
贾老板也就附和地笑笑,直入正题:“小姐可是对匣子里的事迹有疑虑,都不敢用么?”
“确实有疑虑的。我以为其中不乏一家之言,看似公允,或许偏见太过了。”
这话又直白,又不客气。
贾老板嘴角抽了抽,笑道:“小姐年纪小,想得多也是自然的。只是我与令尊相交数年,胡言先生所写的话本,褒贬时事的,多是从我这里得的故事。倒从未听过令尊这样的评价。”
舒德音想,这个人第一回上来便说同父亲的交情,为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吧:拎出舒恭之来,便可压得舒德音死死的。
然而她将父亲和父亲所谓的故交分得极清楚:“这是何故,德音就不知了。总不能是贾老板您看我年纪小,糊弄了几分吧!”
贾老板脸色变了,舒德音还是笑着:“我父亲是太傅之子、国子监的博士先生。原来要想一窥世事民情,还要借了您的眼目。只不知您那些眼目,这些时日窥探六部九卿,又探知了什么新鲜事呢?”
贾老板这回脸色彻底黑了,弥勒佛的笑容再也挤不出来了:“定远侯替你盯着我?”
定远侯有这么重视舒德音吗?连和自己这种不起眼的人接触,都要替她过滤?
“怎会呢,”舒德音十分惊讶,“贾老板耳目遍布京城,难道不知我已靠江南舅家的嫁妆阔起来了,手里有的是银子和人么?”
贾老板:??
舒德音转身要往书院里头走:“贾老板只把我当成小姑娘哄着是不成的。”
那贾老板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纠结挣扎了一瞬,扬声道:“你敢不敢陪我去见一个人?”
舒德音不由露了点笑意,转过头去时,又飞快地隐藏了:“带路便是。”
却是带到了一家笔墨轩里,一个清隽的身影抬起头来,看不出年纪大,总不超过四十便是了。
那人看了舒德音也是极熟悉的模样:“来啦?”
舒德音觉得这些人真是极为自大的:“您怕也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不知如何称呼呢?”
那人笑道:“你随意称呼就是。我以前说你父亲说的若是胡言,那我岂不是在乱语?你若是高兴,叫一句乱语先生,我也是喜欢的。”
舒德音叹口气:“不知道乱语先生故弄玄虚,却是为的什么?”
“大概,是为你父亲抱不平吧!”
“请恕德音愚钝,竟不知您所言何意。”
乱语先生引着舒德音往后院去,那贾老板就在半步后面跟着。正如阿停所说,如是观里怕还有位神秘的老板,贾老板不过是摆在外头的门面。
“十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