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最近被进学和迁祖坟的事情分散了心思,其实安玖柯同莫秋来已经考察了市场,但具体做什么生意,还是打不定主意。
如今京城明面上能赚钱的,无非吃喝玩乐几种。每个门类下头能衍生出无数种千奇百怪的小生意。
安玖柯在京城转了上百圈了,觉着什么都大有可为的,舒德音的本钱若是不够便罢了,从那些小本生意做起,正是他擅长的。
难就难在舒德音的资本可说雄厚,无论做什么都能起步。可不是弱水三千,要从中找出最好的那一瓢,他犯难啊!
后来怎么得了方向呢?且说人间三月桃花盛开,正是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舒灼华之芳辰。
舒德音自然要去陪舒灼华过寿的。如今定远侯府山中无老虎,舒德音确实自由了几分。
舒灼华见了她,也是无奈:“怎的又来了?”
舒德音腻在她身上笑,悄声道:“我来贺姐姐芳辰呀!”
舒灼华其实并没有要过这个生日。儿女的生日都是母亲的受难日,可母亲,已经不在了。
但舒德音既来了,她也舍不得赶妹妹走,只能瞪她一眼,拿了银子叫榆钱儿去置办饭菜。
“我也不曾同人说的,今日便是你我,安安静静说会儿话罢!”
这一说,话题就远了。其实多么牵挂那远在琼州的祖母和堂弟呢!
舒德音拍拍脑袋:“那时季爷爷同我说了,长兴叔追着流放的队伍,一路跟去了琼州,帮忙安顿祖母和善儿。后来也报了平安来。只是如今不知道是什么光景。祖母身子不好,那穷山恶水之地,如何过活呢。”
善儿,说的便是舒家如今唯一的男丁,姐妹俩的堂弟,叫舒善直的。发配的时候,他才只有九岁。
舒灼华默默饮了一杯:“祖母心性刚强,又有善儿在身旁。便是为了善儿,也定会善自珍重。”
她们也只能这么祈盼了。天各一方,再如何放心不下,也只能盼对方“善自珍重”。舒家祖孙的情形,怕是连“努力加餐饭”都做不到的。
亲人是不能提的,一提都是过不去的郁郁。
舒灼华倒有些后悔了,实在不能两姐妹坐下来安安静静说话,非得有人在旁打岔了,才能从那些撕心裂肺的阴影里探出头来,透一口气。
才这么想呢,门就叫人敲开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唤着:“灼华姐姐,灼华姐姐??”
舒灼华微微一笑:“却是你的仰慕者来了。”
舒德音不解,但这个声音却是认得的:“碧影姐姐?”
舒灼华笑眯眯地,起身去将门开了条缝:“可是寻我有事?”
那碧影探着头往屋里瞧:“姐姐可是有客人?”
舒灼华有些忍俊不禁的,让开了身子,叫她看到了身后的妹妹:“我真没有哄骗你,这是我嫡嫡亲的妹妹。我看着从小长大的,如何有假呢?”
却是那碧影知道了舒德音不是儿郎是女郎后,死活不肯相信:“真个儿俊得很!女孩儿如何有这般俊呢?”
她也说不来什么英气、锐气,只觉着“俊”,连俏字都不要的纯“俊”。
舒灼华和她解释半天,奈何她捂着耳朵不肯听信;又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丹娘在一旁笑闹“你若当她是个哥儿,那她便是个哥儿咯”!
碧影也不理会她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只当成盖章认证了:“丹娘姐姐也说了的,那就是个哥儿!灼华姐姐你唬我。”
舒灼华简直哭笑不得,如今看碧影闻风而来,正好叫舒德音自证:“呦呦,碧影妹妹只以为你是个俊少年,喜欢你得紧。”
舒德音睁大了眼睛:原来上回碧影在她脸上爱不释手地摸了半天,却是在??调戏她么?
她捂着嘴嘻嘻笑了,被漂亮姐姐调戏了,好荣幸的样子:“我也觉得自己俊,碧影姐姐真有眼光!”
哇!碧影要晕过去了!她喜爱的少年夸她呢!温柔地叫她碧影姐姐呢!她真是太幸福了,眼前都是粉红泡泡呀!
她便将自己柔媚的身姿款摆,在舒德音旁边坐了,倒没有歪缠过来,而是隔出半臂的距离,低声道:“奴给哥儿倒酒吧?”
舒灼华真是没眼看:舒德音打蛇随棍上,已经双手握着杯子送上去了。
“那真是劳动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