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合被这一巴掌唤回了心神,跌跌撞撞地,出去叫了丫头:“快让阿绿姐来。”
舒德音来时,阿绿正风风火火去那雅间里。
里头一阵呯呯砰砰的摔打声,引得有限的几个客人也聚到了附近——老爷儿们也爱看热闹好么!
舒德音就在外头站了站,只听里头阿绿姐的讨好赔罪声,男子的怒骂诅咒声,还有碧影的嘤嘤哭声。
隐隐约约的,几句话听得分明“叫她们跪下!好好赔罪”!
舒德音皱紧了眉头:无论为着什么,到了这地儿,威逼着姑娘跪拜赔罪,好威风么!
阿绿也呵斥里头的人:“快跪下!碧影!小百合!快给爷赔罪!”
舒德音才知道里头还有个小百合。她对小百合的印象其实不错,从前和许厚璞来时,她拉着舒德音和许厚璞两个人说许韧的笑话儿,是个说话脆生生挺有鲜活气的一个人。
那里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阿绿压低了声音交涉了许久,雅间的门开了,那瘦子昂首挺胸迈出来。
阿绿亦步亦趋在后头跟着,讨好地笑着,后头再跟着小百合同碧影。那胖子似乎觉得这事其实丢脸,躲在雅间里没有出来。
阿绿边走就边同外头看热闹的人解释:“姑娘们不懂事,冒犯了爷。我这就摆一桌好席面,叫姑娘们给爷敬茶赔罪。惊扰了各位,还请担待则个!每桌都有好酒奉送,也是个赔罪的意思了。”
大家各有表情,那瘦子倒是更得意了。这乱子本来到此就算压下来了,谁知道又出了岔子。
要不阿绿说碧影脑子缺根弦呢?她哭着走着,无意间抬起头,人群里站着的,竟是那个最俊又最温柔的“哥儿”!
她的脚步就站住了,怔怔地望着舒德音,“嘤嘤嘤嘤”的哭声变作了“呜呜呜呜呜”,最后变作了“哇”,撕心裂肺!
舒德音也有点慌,还有点心疼,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呢!那碧影已经像条流离失所的流浪猫一样,游魂般跌跌撞撞荡到舒德音面前,用委屈地不行的声音,喊了一声:“哥儿!”
叫了这一声还不算,她捂住嘴巴,泪如雨下地,就扎进了舒德音怀里!
可怜舒德音身子还没长成呢!个子比碧影还矮了一截,硬生生站稳了,手不自觉就在碧影背上拍了拍。
这还了得!这一拍,便是碧影许久不得的温柔,是她丢失了多年的珍重。
她扯着嗓子,哭得如丧考妣!
众人不明就里地看着,那瘦子铁青着脸,阿绿则微张着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小百合也扁着嘴,被碧影逗引得只想放声大哭一场。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酒水,衣裙上汤水淋漓。她想打那瘦子一个巴掌,又想打自己一巴掌。
阿绿反应过来时,看看那瘦子的眼色,就快步过来,劝道:“碧影快莫哭了。爷是个宽和人儿,你们本做错了事情,陪个罪就是了!”
那瘦子却不满意,皱着眉头看舒德音:“你是哪儿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不把人放开了?”
今日陪在身后的是阿司,她大大咧咧地上前在舒德音跟前杵了,一副我家主子不是你能招惹的模样。
舒德音也顾不上理旁人,只在碧影耳边劝道:“碧影姐姐,好了,莫哭了,莫哭了。”
那瘦子更生气了,妓子看不起他,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也看不起他!他也不把阿司放在眼里,一个娘里娘气的小厮,怕他什么!
“你是哪家的?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
这话戾气太重,碧影都吓得抖了抖,从舒德音的怀里慢慢直起身子:哥儿是个好人,我做错了,不应当连累了哥儿。
那瘦子看舒德音始终没有回答他的话,上前拉过碧影又是一巴掌:“今日爷买了你,你敢和旁人勾搭!”
你付了一天的嫖资,就连人家的全部都属于了你?你的钱也未必太值钱了!
舒德音只看着阿绿:“阿绿姐姐,碧影的身价几何?”
阿绿“啊”地一声,不知道舒德音问这个做什么。
舒德音朝她一笑:“这位爷,”把“爷”字咬得分外讥讽,“说今日买了碧影姐姐,便能随意折腾她了。我想知道碧影姐姐身价几何,我若是赎了她去,可行得通呢?”
跟着舒德音坐在舒灼华房里,等着阿司去取银子时,碧影还是懵的。
“哥儿,你真要赎我?”
舒灼华就笑:“哥儿最怜香惜玉了,说了赎你,便是赎你。”
“可是,我知道哥儿其实是女子。你赎了我,能做什么呢?我??我也不能给哥儿暖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