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是个清高的,总不可能是嫌你给得少。”
“清高”二字落在舒德音耳朵里,好似拨开了什么,但她一时捉不住那似转瞬隐没无形的思绪。
许瑷呢,她小透明惯了,主要是从没有遇到过谁被砸钱然后“受侮辱”的情况,暂时也没什么思路。
好嘛,这想不明白,可不是就僵住了吗?
许韧一时不太搭理舒德音,其实从前也没什么来往啊!但舒德音就是知道,先生就是对她失望了,生气了,原因未明,但怒气很深。
舒德音一边想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想和先生有什么私交;一边又心里难受,原来被人硬生生疏离的感觉这么糟糕的吗?
那宋老先生和其余先生们,也会这么不好受吗?
舒德音简直觉得她的黑化之路太不顺利了!就不能一骑绝尘叫善良再也追赶不上她吗?
那天许厚琦就来同舒德音说了:“三嫂,你可知道,那个庄园是谁的?”
“谁的?”
“竟是小顺王爷买下的。因此我才请许学兄帮忙,看能不能同小顺王爷商议一二。上回我来同你说,小顺王爷愿意拿出庄园来入股。如今他已改变了主意。”
舒德音一时倒没有什么失落,竟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么?”
她以为的改变主意,是小顺王爷不想拿庄园出来合伙了。谁知许厚琦就道:“小顺王爷亲自寻了我,只说??”
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说,犹豫了又犹豫,道:“说他同许学兄起了龃龉,因着许学兄令他不和你做生意,说你是个??”
他又觉得说给了舒德音听不好,但他也觉得许学兄怎么就突然口出恶言。若是他不说,回头舒德音在书院里和许韧起了冲突,岂不是毫无防备?
他的情感天平偏向自家嫡亲的三嫂,也只能把许韧的话说给舒德音听:“说你冷血无情的,怕是不堪共事。”
许厚琦也好奇,好好儿的,许韧怎么就给了舒德音一个冷血无情的评价:这三嫂年纪小,再怎么也不至于和许学兄有什么牵扯啊!想必还是和书院先生疏远的缘故?
舒德音听了也不说话,因为许韧所说,确实句句属实,并没有冤枉和夸大的。
“其实许先生说的都是忠告,全心全意为了小顺王爷好的。王爷又为何要同他起龃龉呢?”
许厚琦表情有些古怪,实在是这些人说话行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一个突然发疯把个女学生说成个负心汉样的角色;另外一个呢,竟然对这些“坏话”深以为然的样子。
“小顺王爷说许学兄为人不正,竟背后编排女学生是非。所以和他断了往来不说,还找到我,要把庄园租给你呢!”
舒德音这会儿彻底没有心思去计算一下,把股份变成租金,又能省下多少钱来。
她只是模模糊糊想着:小顺王爷要同许先生断绝往来么?
第二日到了书院里,果然看到许韧神情比往日又冷了几分,目光从舒德音身上扫过时,也是连看陌生人都不如的无视。
舒德音带着“被无视实在不爽”的觉悟,碰到宋老先生时,日常的彬彬有礼之后,实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听说先生近来睡得不好?”问出口竟没有懊恼得咬断舌头,反而是一阵轻松。
宋老先生简直惊住了:“啊?哦,啊!是呀,舒德音,”他挤出一脸的慈祥来,站在原地同舒德音寒暄,“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问的也是小心翼翼的,好似就怕舒德音后悔了转身就走。
舒德音不由就想起了许韧说的那句“我们都喜爱你”,真真觉得何至于此呢,我何德何能呢。
“先生,我听人说,睡前泡泡脚有助睡眠。您叫童子每晚为您备盆热水泡一泡吧?”
“是吗?这是个好法子。我试试,我今晚就试试!”
说到这里,舒德音又有点别扭:“那先生,学生先告退啦?”
“好,好,学生告退吧!先生也告退了。”
舒德音:??
宋老先生也觉得自己人设崩塌了,摆摆手就走了。一边走一边美滋滋想着:这孩子还有救,等性子拧过来了,到时我注意着方法,再慢慢教导她一二??
行吧,人是很难轻易改变的,宋老先生都这个年纪了,能忍这些天也算不错啦!
舒德音竟没注意到,自己往回走时,竟是脸上带笑,徐掌珠都奇怪地打量她:“跟卸了一身的包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