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容她说完,那个没好气的声音已经发出不容辩驳的指令:“接!现在就接!”
大夫一哆嗦,下意识伸手,这么一推那么一拧再如此一按这般一拉,舒德音惨叫一声,脸埋在师母怀里抖如筛糠。
许瑷已然软倒在徐掌珠怀里了,阿司和清河死死按着舒德音的身子,脸上也是汗出如浆。
外间坐着宋老先生、许韧还有裴先生三位,听着里头的惨叫声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尤其是许韧,他也才经历过断腿的黑历史,这下子把他的记忆都栩栩如生地带到眼前,他简直跟着腿生疼起来。
他叹口气:“也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弄好,早点出来也替我复诊一下多好。”
这还是人话么!宋老先生和裴先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还坦坦荡荡看回去,甚至给他们展示自个儿腿疼痛的部位。
“从这里,到这里,现在可痛可痛了,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的??”
他在舒德音杀猪般惨烈的叫声中,说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的”,宋老先生想替舒德音打死他:“你还有同理心吗?”
许韧想了想,一拍他方才还“可痛可痛”的腿:“我就说为何如此疼痛呢!原来是我太有同理心,竟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呢!宋老先生??”
他洋洋得意看着面前吹胡子瞪眼睛的宋老先生:“我还记得从前您说,我压根就不是做先生的料,如今您可服了?像我这般关心学生到同痛同悲的先生,还有谁?还有谁!”
不管有谁,横竖在这个房间里,宋老先生和裴先生肯定是在“感同身受”的师德比拼中,毫无悬念地败北了。
宋老先生已顾不得舒德音了,只对许韧的“不要脸”难以置信。他脑海里有许多批判的长篇大论,但他都觉得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
还是裴先生,简单二字,戳中他的心声:“XX。”
裴先生,这位德高望重的经学先生,在私底下,原来对市井骂人话颇有研究。
他每每体察世俗民情,时常在看了粗莽之人相骂时迈不动腿:语言着实生动有趣,得劲!大俗即大雅!
宋老先生作为礼学先生,早就为自己一瞬间的舒爽忏悔了,只对那裴先生严肃道:“非礼勿言!”
许韧也谴责看着裴先生:“先生慎言。”
裴先生动了动耳朵:“咦,接好了?”
许韧和宋老先生都是身子一松,看向内室的方向,隔着屏风,确实没了舒德音呼痛的声音。
白马是被柯先生和徐掌珠、阿司、涉水合力绊住的。
放倒在地时,柯先生仔细查看了,一个尖锐的铁钉连通马鞍和马背。用了巧劲将马鞍取下来,柯先生探手在马背上慢慢摸索。
在白马的哀鸣声中,柯先生心中沉重不已:即便将铁钉取出来,这马也大概率再不能跑动了。
赵语嫣呆呆在白马身边跪着,好久了才惊魂未定:“先生!”
柯先生看过来,她已泪流满面:“有人要害我!”
柯先生没有说话:这个铁钉总不至于是自己跑到马鞍上头去的。那到底是何人放置?为何放置?针对的是否便是赵语嫣?
“先生们自会查探清楚。若真是有人存心害人,书院断不会姑息!”
牧弘在后面接了这一句,等赵语嫣走了,他便问柯先生:“你可有什么思路?”